了停在窗台上的麻雀。
她手里还攥着半双筷子,顾不上其他,忙不迭地往空碗里添饭,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堆得冒尖,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眼角深深的皱纹:"
快坐下,香玲!
一块吃!
"
蛮子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围裙上还沾着炒菜时溅上的油渍。
她伸手想要拉住香菱的胳膊,却又在半空停住,生怕唐突了对方,悬在那里的手微微蜷起,像是一朵不敢完全绽放的花:"
香菱,你都听见了?"
她的声音放得极软,带着哄劝的意味,"
理解一下前进吧,别埋怨他了。
人哪能十全十美?我真没想到那句话对他触动那么大,以后再也不提了!
"
说着,她从袖管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轻轻往香玲泛红的眼眶上按去。
香玲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要决堤而出。
她看着徐前进眼下浓重的青黑阴影,看着他袖口磨得起球的布料,昨夜赌气说出的话突然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你心里就只有那些烂摊子,什么时候把这个家放在眼里过?"
此刻,那些刻薄的字句仿佛变成了带刺的藤蔓,狠狠地绞着她的心,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
自从我爹走后,我婆婆走后,我也生了很多变化,也许自打和平出生后,我冷落了你,可是以后不会了前进哥"
香玲哽咽着,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留下月牙般的痕迹,"
我似乎也疏忽了前进哥的感受。
"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混着灶膛里柴火"
噼啪"
的声响,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生活就是这样。
"
蛮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往铜烟袋锅里塞了把烟丝,火柴划亮的瞬间,火苗映得他脸上的沟壑更深了,仿佛刻满了岁月的沧桑:"
谁说不是呢?我和你二懒叔这一路走来不也是跌跌撞撞的嘛?有那件事是平平安安走过来的,一路上布满了荆棘。
"
二懒烟袋锅冒出袅袅白烟,在晨光里缓缓散开,模糊了他的面容,"
可日子不也这么熬过来了?"
蛮子转身从灶台上端来刚出锅的炖山鸡,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瓷碗边缘还沾着油星,她把碗往香菱面前推了推,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快尝尝,特地留的鸡腿!
咱们家乡菜虽粗陋,可管饱!
"
许前进终于缓过神来,颤抖着伸手想要去够香菱的手,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来,仿佛那是一团炽热的火。
他盯着桌面某处呆,声音闷得像是从地窖里传来:"
是我对不住你总想着多挣点钱,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却忘了"
"
吃饭!
"
蛮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酒碗里的酒晃了又晃,"
天大的事吃完再说!
来,碰个碗!
"
她率先端起粗瓷碗,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
四只碗碰在一起,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一曲和解的乐章。
香玲低头扒拉着米饭,滚烫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掉进碗里,晕开小小的涟漪。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屋檐上,阳光穿过竹帘,在每个人脸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为这场迟来的和解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这顿看似平常的饭,吃得比往日都要久,却也比往日都要暖,仿佛将过去的隔阂与误解,都化作了心间流淌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