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人间。”
槐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打更人“天干物燥”
的喊声。
许前进站起身,把保温桶抱在怀里,看月光给老槐树镀上银边——那些被岁月揉碎的旧时光,此刻都在面汤的热气里慢慢舒展,变成了葫芦湾的风,变成了巷口的灯,变成了富贵姐围裙上的蓝花,变成了永远温热的、拆不散的人间烟火。
他忽然懂了,所谓岁月啊,从来不是单向的奔赴,而是当你回头时,总有人带着炸酱面的香,在原地等你——等你把新的故事,熬成旧的牵挂,等你把路过的风景,酿成心里的归处。
就像此刻,他踩着槐花瓣往家走,保温桶里的面汤还在轻轻晃荡,像在哼一永远不会停的、关于热闹与温暖的歌。
夜色渐深,葫芦湾的灯一盏盏熄灭,唯有“老地方”
的招牌还亮着。
许前进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槐风声,忽然觉得有些东西从未改变——比如富贵姐煮炸酱面时总爱多放半勺糖,比如二蛋叔的画眉总在天亮时啄他的窗,比如小吴永远会把活动计划表折成小船塞进他口袋。
这些细碎的温暖,像炸酱面里的葱花,像槐树上的花苞,在岁月里悄悄攒着劲儿,等着某个清晨,忽然绽开满巷的香。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富贵姐来的新朋友圈:“极光没看成,但葫芦湾的星光,比什么都亮。”
配图里,花店的玻璃花房映着满天星斗,康乃馨的影子在墙上晃啊晃,像极了当年巷口他帮她挂的那串小灯笼。
许前进笑着关掉手机,把工装裤搭在椅背上,口袋里的槐花瓣轻轻落进鞋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他知道,无论走到哪里,心里的巷口永远开着一扇门,门里永远飘着炸酱面的香,等着他说一句:“我回来了,开饭吧。”
夜风裹着槐花香掠过窗棂,吹起桌上的“剪彩日”
计划表。
纸上的红圈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像极了富贵姐煮面时冒的热气,像极了钢蛋儿递来的那支没拆封的钢笔,像极了十八年来,藏在每一个“不按套路出牌”
的温暖里,从未冷却的、关于人间的热望。
这便是岁月啊,把离别酿成重逢,把孤单煮成热闹,把所有未说出口的牵挂,都泡进一碗滚烫的炸酱面里——面要筋道,卤要香浓,就像日子,总要带着烟火气,才能在时光里,熬成永不冷却的、属于彼此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