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脱皮的手背,仿佛要抚平那些年少的棱角,"
二懒爷爷的爹当时是公社的技术员,偷偷把自家口粮分给你爷爷。
要不是他"
话未说完,已被泪水浸湿。
许前进抬头望了望许和平,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
上个月药材滞销,是谁连夜坐绿皮火车去省城联系药企?前天张寡妇家的羊丢了,又是谁带着人在山里找了整整两天?"
他从裤兜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全村三百多户的农事安排,每一个字都凝结着老人的心血与担当,"
这些,你都知道吗?"
许和平盯着父亲掌心的裂口,那里还沾着新鲜的草汁,仿佛看到了父亲在田间劳作的艰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去年冬天,二懒爷爷蹲在结冰的水渠边,手把手教他怎么用柳条编筐,冻得通红的手指却依然耐心;暴雨夜冲垮的田埂,第二天总能看到老人佝偻着背,默默修补的身影,那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如此高大。
"
人老了,腿脚跟不上脑子。
"
许前进将凉茶推到儿子面前,瓷杯外壁凝着细密的水珠,"
他想把一辈子的本事都传给你们,可年轻人总嫌唠叨。
就像院里这棵槐树,树皮再粗糙,枝桠里藏着的,都是遮风挡雨的恩情。
"
他的话语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少年心中的阴霾。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带,宛如时光的长河。
许和平望着碗里渐渐凉透的绿豆汤,突然想起今早路过晒谷场,二懒爷爷正踮着脚,给新来的技术员比划无人机的操作,草帽下的白在风里飘得凌乱,可老人眼中却闪烁着对新技术的渴望与对后辈的期待。
"
爹,我知道怎么做了。
"
许和平起身时碰倒了板凳,又慌忙弯腰扶起,脸上的倔强早已换成了愧疚与坚定。
香玲看着儿子跑出院门的背影,眼角泛起笑意:"
这孩子"
许前进望着天边绚烂的火烧云,将搪瓷缸里的凉茶一饮而尽。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混着许和平清亮的喊声:"
二懒爷爷!
明天我跟您去学嫁接技术!
"
那声音充满朝气与真诚,随风飘向远方。
晚风掠过院角的槐树,沙沙的枝叶声里,仿佛还回荡着三十年前那个年轻技术员的谆谆教诲,也诉说着代代传承的温暖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