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她大脑里,唯一没有被抹掉的那段记忆。
一段,只属于她和那个瑞士钟表匠的,记忆。”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叶远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酒店的圆珠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了一串化学式和一个药品名称。
“乙二胺四乙酸二钠钙,静脉注射。
配合高剂量的n-乙酰半胱氨酸,雾化吸入。”
他将餐巾纸推了过去。
“前者,会螯合你肺泡里的铬离子。
后者,会溶解包裹着石棉纤维的,蛋白质沉积物。”
德米特里拿起那张餐巾纸,像拿起了自己的判决书。
“另外,”
叶远补充道,“你左边的鼻孔,有轻微的,嗅觉减退。
这不是石棉造成的。”
德米特里僵住了。
“是你大脑的,嗅球区域,有一个,直径约零点三厘米的,良性脑膜瘤。”
叶远看着他,“它正在缓慢压迫你的嗅觉神经。
虽然不致命,但会影响你,品尝这杯价值三百英镑的,saperavi红酒的,真实风味。”
德米特里猛地站起身。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快步离开了餐厅。
他的背影,在奢华的灯光下,显得仓皇而狼狈。
侍者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问:“先生,女士,现在可以点餐了吗?”
唐宛如看着德米特里消失的方向,没有说话。
“来一份惠灵顿牛排。”
叶远把菜单递给侍者,“五分熟。
再来一份你们的招牌舒芙蕾。”
他看向唐宛如。
“这里的酥皮,用的是法国aop认证的,依思尼黄油。
乳脂含量高达百分之八十四。
烤出来,起酥效果会很好。”
唐宛如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就,再加一份鱼子酱。”
她说,“要韧性足的。”
侍者端上了惠灵顿牛排,金黄色的酥皮上烙着精致的网格纹。
叶远用银叉轻轻敲了敲。
“酥皮和牛肉之间的蘑菇酱,涂层厚度不均匀。
靠近边缘的部分,有零点三毫米的空隙。
会导致烘烤时蒸汽渗入,影响口感。”
唐宛如没有理会他的“质检报告”
。
她切下一小块牛排,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那份韧性十足的奥赛佳鱼子酱,最终还是被叶远一个人吃完了。
“盐分比正常的里海源种,高了百分之二。”
他放下珍珠母贝的小勺,做出最后的评价,“应该是为了延长保质期。”
回到克拉里奇酒店,已经是午夜。
唐宛如站在皇家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沉睡的伦敦。
她拨通了凯瑟琳的电话。
“我需要去西伯利亚。”
电话那头的凯瑟琳没有任何疑问。
“目的地?”
“雅库茨克。
然后,转去一个叫‘阿港’的地方。”
“没有民用航线,军用禁区。”
凯瑟琳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台级计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