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
“你应该是来杀死我的吧。”
格瑞纳说,“等会可以取下我的眼珠。
我知道你肯定找到了过去那个研究院,但是你可找不干净,那里的地下有很多加密暗室,通行证植入在我的眼球里。”
“你还做了其他的实验项目?”
卡尔文皱眉,他其实有所怀疑,实验的过程通常非常长,塔伦和卡特出生到能记事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完全展出一项没有的技术相当困难。
“是你会想要的……不过没什么结果。”
格瑞纳咧嘴笑了,“而且不是‘我’,是‘我们’。”
卡尔文突然有些明白了。
格瑞纳也不是愣头青,如果他曾经想要颠覆什么,那当然也清楚根源是什么。
雌虫对雄虫精神力的依赖,两性的数量差异,雄虫精神力的即时性和不可替代……格瑞纳知道,并且做些了什么,由此为自己带来了非常惨烈的教训。
“在那个破烂地方,我资助培养了一批雌虫,并且启动了一些项目的研究。”
格瑞纳说到这里像卡顿的机器一样,有些迟钝,然后才慢慢说,“你可以去做同样的事,然后你就会知道,贱骨头是纠正不了的。
贱民之所以成为贱民……被压迫者之所以被压迫,其实都是理所应当。”
卡尔文已经明白了格瑞纳的意思,尽管他完全不知道到底过去是什么样——
格瑞纳并非像卡特那样放任自己沉溺在权势里,不管是最初的理想还是后来的独裁,格瑞纳始终都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对社会有希望的时候,他追求社会的变革与解放;而他对社会绝望的时候,他转而追求强权、专制,以及凌驾于一切性别、阶级乃至道德束缚的权威。
“被规训的被压迫者,才是压迫者最好、最忠诚的帮凶。
你执意要拯救他们,不算是一种违背意志的恶行吗?”
格瑞纳笑道,“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带来秩序,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体现自己的意志。
对任何虫,都一样。”
至于其他虫的福祉?种族的未来?那群废物的未来也要他操心吗?反正谁当权他们就会对谁摇尾巴,那种跟狗一样思考的群体也要求与独立思考的物种同等的权利?
如此扭曲的社会观念在格瑞纳的脑中如此自洽,因为他所见就是如此。
卡尔文摆弄着手里的枪。
真可怕,卡尔文想,说的就好像他们这群理想主义者是没事找事的蠢货一样。
但是他又觉得,格瑞纳有些话说的挺对的。
雌虫惨啊,亚雌惨啊,所以有时候大家就是会把那些虫想象成缩在角落等待拯救的小可怜,就好像很多虫看新闻只接受完美的受害者。
军雌是雌性里独立思维比例最高的群体了,同样也是最不受其他群体喜爱的,因为他们大多粗鲁,危险,不懂情调,过于忙碌,难以驯服。
但这些标签,很多都是同性贴上的。
也有部分军雌致力于改变其他群体对自己的看法,途径是提高和展示自己的性魅力。
甚至都不需要谈什么军雌,你在大马路上碰见雄虫暴打自己的雌虫,都不敢拦。
不光是因为两性地位悬殊,就算你去打那只雄虫,谁知道被家暴的雌虫会不会反过来扇你一巴掌。
见义勇为的雌虫阻拦施暴者,反而被受害者拖进雄保会,又不是没有过。
这能怎么办呢?他们出生那天起就是跪着的,全世界都告诉他们要跪着,碰见站着的同类只会觉得他们才是异类,对于完全打破自己生活秩序的异类,当然是恐惧居多。
但总要有个社会能教下一代如何站,哪怕自己未必能亲眼看到,但是万事万物的改变都需要一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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