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军营,江风凛冽。
陈庆之站在江边高台上,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汉水与长江交汇处泛起的白浪,眉头紧锁如刀刻。江水浑浊,浪涛拍岸的声音如同战鼓,敲击着他的耳膜。
\"将军,历阳太守到了。\"亲兵快步上前禀报,声音在风中几乎被吹散。
陈庆之微微颔首,转身时已换上平静神色,仿佛刚才的忧虑从未存在。王茂身着绛紫色官服,在几名侍卫陪同下大步走来。这位历阳太守年约四旬,面容端正如刀削,眼神中透着官场打磨出的精明与谨慎。
\"陈将军。\"王茂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却不卑微,显示出他作为萧衍心腹的底气。
\"王太守远道而来,辛苦了。\"陈庆之还礼,声音温和如常,心中却已警惕起来。萧衍此时派心腹前来,必有所图。他暗自思忖:莫非陛下对我按兵不动已有不满?
两人入帐落座,侍从奉上清茶。王茂轻啜一口,开门见山:\"将军,陛下对巴蜀沦陷心急如焚,特命下官前来,请将军尽快出兵,收复荆北失地。\"
帐内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陈庆之手指轻抚茶盏边缘,青瓷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他不动声色地问:\"陛下可有具体方略示下?\"
王茂摇头,茶水的热气在他面前形成一片薄雾:\"陛下只说,将军乃国之栋梁,自有主张。\"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只是...时间紧迫。\"
陈庆之心中暗叹。萧衍修佛多年,只学得表面功夫,遇事仍如常人般焦躁。真正的佛法讲究随缘不变,处变不惊,帝王心性却终究难改。他想起前几日收到的战报,贺拔允的汉军已在巴蜀站稳脚跟,若再不行动,确实会贻误战机。
\"请太守回禀陛下,\"陈庆之缓缓道,每个字都斟酌再三,\"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王茂深深看了陈庆之一眼,忽然压低声音:\"将军按兵不动,必有深意。下官虽奉皇命而来,却不敢妄加干涉军务。\"他起身拱手,衣袖带起一阵微风,\"话已带到,下官告辞。\"
陈庆之目送王茂离去,心中既意外又感慨。梁国朝中,竟还有这般明事理之人。他忽然想起当年跟随随韦睿作战的日子,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