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喘息声,还有劣质皮革被我指甲抠破出细微的撕裂声。
我靠着门板,身体里的骨头像是被人一根根抽走了,软绵绵地往下滑,最终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脸颊一片湿冷,是眼泪无声地爬满了脸。
那三百块,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我的尊严,也灼烧着父亲在电话里极力掩饰痛苦的喘息。
他偷偷卖掉了唯一值点钱的几只下蛋老母鸡,就为了让我安心。
“爸没事,丫头,别操心,别闹得姑爷不高兴……”
他那苍老疲惫的声音带着断续的咳嗽,此刻如同魔咒般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
可我呢?我连给他寄几盒止痛片的勇气,都得像做贼一样偷来。
身后那扇紧闭的卧室门,隔绝了他的存在,也隔绝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点虚假的温度。
我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
寂静的客厅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只有墙上石英钟秒针单调的走动声,“咔哒、咔哒、咔哒……”
永无止境,催命一样敲打着我的神经。
日子像是被沉重的水泥浆浇筑过,缓慢粘稠地在压抑里往前爬行。
我成了这个家里一道沉默的、贴着墙根移动的灰色影子。
赵磊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时不时扫过我的脸,落在我的手机上。
每一次手机震动,即使只是工作群无聊的通知,我的后背都会瞬间绷紧,渗出一层冷汗。
那三百块像一个无形的漩涡,把我拖向窒息。
直到那天下午,我魂不守舍地整理凌乱的客厅,清理堆满杂物的矮柜角落。
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方形饰盒被塞在旧报纸下面。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不是当年结婚时他给我买项链的盒子吗?那条细细的铂金链子,我嫌麻烦干活碍事,早几年就收起来了。
盒子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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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地,我拂去灰尘,掀开了盒盖。
没有项链。
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票据。
最上面一张,赫然是“市第一人民医院”
的收费单据。
姓名栏:赵磊。
后面跟着一串触目惊心的诊断名词,像烧红的烙铁烫进我的瞳孔——“胃恶性肿瘤(晚期)”
。
胃恶性肿瘤……晚期……那几个字在我眼前疯狂跳动、旋转、放大,像淬了毒的蜂针,狠狠扎进我的视网膜。
指尖猛地一颤,盒子脱手砸在地板上,出空洞的闷响。
单据散落出来,一张张,雪片般刺眼。
预约检查单,缴费凭证,印着刺眼红章的诊断报告……日期,最早的那张,竟然就在我转账给我爸的前一周!
血液好像瞬间从四肢百骸抽空了,一股冰冷的麻痹感沿着脊柱急爬升,直冲头顶。
耳朵里嗡嗡作响,盖过了一切声音。
胃恶性肿瘤……晚期……那冰冷的字眼变成了实质的重锤,擂鼓般砸在心口,砸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扶着冰冷的电视柜边缘,指甲深深掐进硬木的缝隙里,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黑,胃里翻江倒海地绞扭起来,强烈的恶心感汹涌而上。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把那阵翻腾压下去。
怎么会?他最近是瘦了,脸色总是不太好,说是项目压力大,胃口差……可那是晚期啊!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像无数架飞机同时在耳边起飞。
所有的碎片,所有被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像倒灌的洪水疯狂涌入、撞击:他愈阴晴不定的脾气,那陡然增加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