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人的粗嘎声音响起。
“妈的!
从正门绕过去!
堵住巷子!”
书生气急败坏地吼道。
沉重的脚步声迅冲向屋外。
“快跑!”
江暮云从窗台跳下,拉起邵庭的手,不顾一切地朝着巷道黑暗的深处狂奔。
他们对这里的巷道完全不熟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只凭着本能尽量往可能有光亮和人声的大路方向跑。
邵庭本就体弱,哪里经得起这样剧烈的奔跑,没跑出多远就感觉胸口撕裂般疼痛,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脚下猛地一个踉跄,“噗通”
一声重重摔倒在地,膝盖和手掌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小庭!”
江暮云惊骇地回头,想拉他起来。
“哥……别管我……你快跑……”
邵庭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对这具不争气身体的痛恨。
“胡说!”
江暮云眼睛都红了,他猛地一弯腰,不顾邵庭的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背到自己背上,双手死死箍住他的腿,咬着牙,爆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朝着前方隐约透来的微光继续拼命狂奔。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和男人的咒骂声越来越近。
就在快要被追上的千钧一之际,江暮云眼角瞥见巷口堆放着几个散着恶臭的巨大泔水垃圾筐。
他心一横,背着邵庭猛地拐过去,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堆污秽不堪的垃圾后面,紧紧蜷缩起来,用手死死捂住邵庭的嘴,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沉重的脚步声从垃圾堆旁跑过,男人的咒骂声逐渐远去:“妈的!
跑哪儿去了?分头找!”
两人在令人作呕的恶臭中不知躲了多久,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任何追赶的动静,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确认安全后,他们才狼狈不堪地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此刻的两人,浑身沾满污秽,头散乱,衣衫更是脏破不堪,比最落魄的叫花子还要凄惨三分。
他们不敢再在清水县停留片刻,互相搀扶着,低着头,沿着墙根阴影,跌跌撞撞地朝着记忆中的城门方向摸去。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些早起的摊贩正在支起铺子。
看到他们两个“小叫花子”
模样的人经过,无不皱眉侧目,有的甚至嫌弃地挥手驱赶,生怕他们靠近讨要东西。
然而,也有心善的人。
一位在街角蒸馒头的大娘,看到他们可怜的样子,叹了口气,用油纸包了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快步走过来塞进江暮云手里。
“唉,造孽哦……快拿着,趁热吃了吧,吃完赶紧走,别在县城里晃悠了。”
大娘低声催促道。
两人连连鞠躬道谢,也顾不上脏污,狼吞虎咽地将馒头塞进嘴里,温热的面食暂时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和恐惧。
吃完后,他们不敢多留,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清水县的城门。
重新踏上城外崎岖的山路时,天光已经大亮。
晨光穿透薄雾,洒在蜿蜒的山路上,路旁的野草挂着晶莹的露珠,远处山峦叠翠,鸟鸣清脆。
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山涧奔流而下,在不远处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水声哗啦,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山间的空气清新得带着甜味,与方才县城里的惊险和垃圾堆的恶臭形成了天壤之别。
然而,两个孩子却无暇欣赏这美景。
他们拖着疲惫不堪、满是污秽的身体,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寂静的山路上。
山路崎岖,晨光渐盛。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好一段路,身上那股从垃圾堆里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