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两人对视。
段明昭的唇边呼出一团白气,声音沙哑:“邵庭。”
邵庭的眼眶瞬间热了。
他一把抓住段明昭的手腕,触手冰凉刺骨,像是握着一块冰。
"快进来。"邵庭拽着他就往楼上走。
段明昭踉跄了一下,左腿的旧伤被寒风激得猛地抽痛,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邵庭察觉到他的异样,二话不说,直接架住他的胳膊,半扶半抱地将他带上楼。
房门关上的瞬间,邵庭才终于看清段明昭的模样。
瘦了,也黑了。
眉骨上多了一道疤,可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笑起来时眼里跳动的光,还是他刻在心上的模样。
段明昭摘下帽子,露出被风霜磨出棱角的脸,冻得发红的鼻尖动了动,唇角勾起抹比烛火还亮的笑:
"邵庭,我回来了。"
邵庭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只挤出一句:“……伤哪了?”
段明昭摇摇头,想摆手却牵动了左臂,疼得倒抽口冷气:“没事,都是旧伤……”
他的话没说完,邵庭已经一把扯开他的破棉袄,露出里面单薄的里衣。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段明昭,那个如同小太阳一样的少爷,何时受过这种苦?
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大腿上的伤口虽然结了痂,但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显然是被冻得发了炎。
“你这叫没事?!”邵庭的声音陡然提高,尾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指尖拂过那道新添的眉骨疤痕,轻轻碰了碰,“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段明昭苦笑,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被他拍开:“真没事,就是路上马车颠簸,伤口裂了点……”
邵庭一把将他按坐在床边,转身去翻柜子里的药箱,动作又快又急,瓶瓶罐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段明昭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三年了。
他终于又见到了邵庭,他日思夜想的人。
战场上那枚差点穿透胸膛的炮弹碎片,是被心口处的怀表挡住的。
那是邵庭送他的那只,三年来被体温焐得发亮,表盖内侧的剪影被摩挲得模糊。
他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冥冥之中的缘分,才让他能活着回来,再看清这双盛满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