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却被玄夜卫堵在书房。沈毅的佩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还在撕墙上的字画——那里面藏着与萧漓往来的密信。\"李首辅,\"沈毅的声音像冰,\"襄王萧漓已被玄夜卫拿下,您就别费力气了。\"
李嵩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辅佐陛下十年,难道不比岳峰那武夫忠心?\"沈毅踹开他脚边的炭盆,火星溅在他的官袍上:\"忠心?您让番役妻儿做人质时,怎么不说忠心?\"
书房的梁柱上,还挂着元兴帝赐的\"忠勤\"匾额,被沈毅的刀鞘撞得晃了晃,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被虫蛀的窟窿。
三法司合议时,大理寺卿犹豫道:\"李嵩是首辅,萧漓是亲王,按律当请陛下亲审...\"谢渊打断他,将两封密信拍在案上:\"律载'谋逆不分亲疏',当年魏王萧烈,不也是先帝的亲弟弟?\"
刑部侍郎指着\"密杀令\"上的印鉴:\"镇刑司北厂的印,该不该追责掌印太监?\"谢渊摇头,指尖划过卷宗里\"番役家属皆为李嵩所质\"的记录:\"掌印太监是被胁迫,可免死,但镇刑司的'密杀令'制度,必须废。\"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永熙帝废镇刑司监军\"的旧档上,谢渊突然想起父亲曾说:\"律法的用处,不是捆住好人,是让坏人藏不住。\"
岳峰给萧桓的奏疏里,没提李嵩的罪,只写了大同卫的现状:\"城楼需重修,箭库需补箭,战死将士的孤儿寡母需抚恤,镇刑司留下的缇骑营,该遣散归农了。\"
奏疏递到紫宸殿时,萧桓正在看元兴帝的《北伐笔记》,其中一页写\"边军最怕三样:粮不足、箭不锐、自家人捅刀子\"。他提笔在岳峰的奏疏上批:\"粮由户部直发,箭由工部监造,缇骑营...让岳峰挑些老实的补入边军,剩下的给田归农。\"
李德全在旁道:\"陛下,李嵩的党羽还在朝堂,要不要...\"萧桓合上笔记,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新叶正长得茂盛:\"留着,让他们看看,边军是怎么守土的。\"
萧桓在午门斩李嵩、萧漓,镇刑司北厂被裁,番役家眷皆由玄夜卫护送归乡。张狗儿因戴罪立功,免死充军大同卫,他临行前给岳峰磕了三个头,说\"俺要去西城楼,给那些被炸死的弟兄磕个头\"。
谢渊在刑部的院子里烧旧档,其中有镇刑司历年的\"密杀令\"存根,火光里仿佛能看见无数冤魂。岳峰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块从刘三身上搜出的令牌——那是魏王当年的旧物,刘三一直挂在脖子上。
\"他也是个可怜人。\"岳峰将令牌扔进火里,\"被仇恨捆了一辈子。\"谢渊望着火苗,突然道:\"下月,我要去大同卫,把战死的弟兄名字刻在城墙上。\"
宣府卫的老兵给岳峰送来新铸的箭,箭杆上刻着\"大同卫\"三个字。赵二郎在旁道:\"将军,谢大人说,三法司要编《镇刑司案录》,让后人知道这些事。\"
岳峰摸着箭杆上的刻痕,想起十年前在雁门关,元兴帝握着他的手说:\"边军的箭,要射向外敌,更要射向藏在暗处的蛀虫。\"风从营外吹进来,带着新麦的香气,远处传来大同卫传来的号角声——那是收麦的号声,不是厮杀声。
他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亲兵们都觉得奇怪,只有赵二郎知道,将军是想起了当年在雁门关,弟兄们举着箭欢呼的样子,那时的天很蓝,箭杆上的\"忠\"字,比太阳还亮。
片尾
《大吴史?岳峰传》载:\"十四年六月,镇刑司番役袭岳峰营,败,获密杀令。帝遂命谢渊主审,穷究牵连,李嵩罢相,镇刑司北厂改隶玄夜卫,番役'密杀令'悉收内库。\"
《镇刑司旧档》残页记:\"是年秋,有番役妻泣告刑部,称'夫为李嵩所逼,非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