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权:掌全国军政,九边防务归他调度;兼御史台,百官监察归他管;连玄夜卫这种直属于帝的特务机构,都要听他总领——京营副将秦云(字飞虎)是他当年德胜门带出来的亲兵,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是他举荐的旧部,吏部尚书李嵩、户部尚书刘焕议事,都要先问过他的意思。
他想起徐靖昨夜递信里的“勋贵、宗室皆向”
,现在想来,那些“向”
像纸糊的——寿宁侯有庄田有家丁,可谢渊一句话,户部尚书刘焕就能查他租银亏空,理刑院就能传讯他的长史;赵王有宗室身份,可谢渊掌着《大吴律?宗藩志》,一句“宗室不得干政”
,就能让赵王连宫门都进不来;京营旧部再念旧情,可谢渊是兵部尚书,秦云是京营副将,调兵符在他们手里,旧部敢不听令?
“你当年护朕,是护社稷;如今阻朕,也是护社稷吧……”
萧桓坐在御案前,把脸埋在掌心里。
他突然明白,谢渊从不是“向”
谁或“背”
谁,谢渊向的,从来只有“社稷”
二字——当年劝他不亲征,是怕社稷失君;如今阻他复位,是怕社稷乱政。
茶渍在御案浅痕里干了,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像谢渊在他心里刻下的“纲纪”
二字。
萧桓摊开手,掌心还留着御案木纹的糙感,那感觉和当年谢渊奏疏的宣纸糙感重叠在一起,让他突然想笑,却笑出了泪——他当年弃的“忠直”
,如今成了拦他复位的“铁闸”
;他当年嫌的“迂腐”
,如今成了护社稷的“柱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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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衰草被晨风吹得晃,萧桓走到窗前,望着西角门的方向——那里有玄夜卫暗探的影子在晃动,他知道,那些人是谢渊派来的,是盯着他,也是盯着徐靖、寿宁侯的私党。
“残兵,也是这样被瓦剌盯着的……”
他突然想起这个比喻,心里一阵寒。
当年瓦剌兵把他们困在土木堡,断了粮水,他那时多盼有人来救;如今他困在南宫,盼着徐靖的“时机”
,却怕谢渊像当年救他那样,“救”
社稷——救社稷,就是阻他。
他想起谢渊德胜门退敌的场景,是老太监从宫外听来的,说谢渊站在城楼上,甲胄上沾着霜,手里的令旗被风吹得猎猎响,身后是三万京营兵,齐声喊“随太保退敌”
,声音震得瓦剌兵都慌了。
如今京营兵还是那些兵,可统帅还是谢渊,那些兵听谢渊的话,比听他这个“旧帝”
的话还多——徐靖说“京营旧部念旧情”
,怕不是自欺欺人。
“连边军都服他……”
萧桓又想起宣府卫副总兵李默,那是岳峰的旧部,岳峰是大吴的忠臣,战死在瓦剌战场,李默最是敬重岳峰,可连李默都曾对人说“谢太保德胜门一战,比岳将军还勇”
。
边军服他,京营服他,文官服他,百姓更服他——去年江南大旱,是谢渊奏请代宗开仓放粮,还派户部侍郎陈忠去灾区督赈,百姓都念他的好,街头巷尾都唱“谢太保,救民劳”
。
这样的人,若真要阻他复位,用得着带兵吗?只需在朝堂上引《大吴律》,说一句“擅议复位者,谋逆也”
,满朝文武都会附议;只需让秦云守宫门,说一句“无兵部令牌,不得入”
,他连宫墙都碰不到;只需让秦飞查徐靖、寿宁侯的私党,那些人转眼就会被玄夜卫抓进诏狱。
“徐靖说‘时机将至’,可他没说,怎么过谢渊这关……”
萧桓靠在窗棂上,晨风吹得他鬓边的白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