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语
《大吴会典?兵志》卷二十四《团营操练篇》载:“成武朝,团营整训逾三月,谢渊奏请‘实战列阵操练’,欲以十万人之师显京师防务实力,帝准之。
校场毗邻南宫,为宗室居所,操练声震宫阙,地砖皆颤,时人谓之‘校场惊雷’。”
然操练前夕,阻力暗生:吏部尚书李嵩受英国公授意,暗中命勋贵安插的营将“故意错列阵形”
,欲使操练出丑;户部尚书刘焕借“炮药需核验”
拖延火器供应,实则为定国公传递“延误操练”
的信号;更有流言传“谢渊借列阵炫耀兵权,震慑宗室”
。
谢渊察其谋,先命玄夜卫监控勋贵动向,再亲赴工部督催炮药,终如期操练,亲擂战鼓统御十万人阵,脚步声震得南宫地砖裂出旧痕——此案暗合明代“于谦督京营列阵,震慑朝野”
的历史实态,更揭封建朝堂“勋贵借细故构陷,部门因私掣肘”
的沉疴,彰显直臣“以实绩破流言,以铁血护军威”
的魄力。
战鼓擂惊校场尘,十万人列阵如鳞。
足音震裂南宫瓦,铁律冲开贵戚津。
暗阻偏逢刚骨立,流言难掩赤心真。
直臣此日扬军威,不负江山不负民。
团营校场的青石板上,颗颗晨露凝在石缝间,晨光刚透东方的雾霭,便映出细碎的银辉,踩上去能听见“咯吱”
的轻响——那是露水浸透枯草茎秆的声音。
风裹着晨雾的凉意掠过阵前,卷着去年秋冬留下的焦黄枯草,贴过士卒的靴底,又滚到阵前的拒马桩下,桩上还留着上月操练时的刀痕,与雾气相缠,竟让这偌大的校场添了几分肃杀。
谢渊立在高台边缘,绯红官袍的下摆垂在青石板上,沾了些许露水的湿痕,外罩的墨色鳞甲却泛着冷硬的光——这甲是岳峰生前镇守宣府卫时的随身甲,肩甲处那道三寸长的凹痕格外扎眼,是瓦剌射雕手的铁箭所致。
他昨夜特意去岳谦府中借来,指尖此刻正轻轻拂过凹痕,能触到甲片里嵌着的细小红锈,那是当年岳峰中箭后,血渗进甲缝留下的痕迹;甲内侧的衬布上,还绣着极小的“岳”
字,是岳夫人当年用绛色丝线绣的,历经战事磨损,字迹却仍清晰,像在无声诉说着忠勇。
“岳将军,今日校场暗流涌动,借您的甲胄镇一镇,莫让宵小坏了操练大事。”
他在心里默念,指尖攥了攥——这甲不仅是遗物,更是忠魂的化身,是他对抗勋贵阴私的底气。
高台正中,丈二高的牛皮战鼓稳稳立着,鼓身是元兴帝北征鞑靼时的随军旧物,楠木材质经百年风雨仍坚致,木纹里沁着淡淡的桐油香。
鼓身左侧那道深半寸的刀痕,是当年蒙古骑兵夜袭时劈砍所致,刀痕边缘还留着暗红的印记,老卒们说那是亲兵护鼓时溅上的血,洗了数十次仍未褪尽,如今成了鼓身最显眼的“军功章”
。
鼓皮是河西牦牛的老皮,经十余年桐油浸泡,泛着暗褐的光泽,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像老人手背的纹路——那是历代鼓手擂鼓震出来的,每一道裂纹里,都藏着大吴军队的征战记忆。
鼓架旁立着两柄鼓槌,桃木柄是工部十年前特意选的老料,纹理紧实如虬龙,握在手里能觉出沉坠的分量,指腹抵着木纹,能触到前人常年握持留下的温润包浆;鼓槌顶端的铜头是宣德炉同款铜铸的,边缘被磨得亮,映着晨光能看见“元兴十七年造”
的阴刻小字——那是元兴帝北征凯旋后,特意命工部为这面战鼓打造的。
谢渊走上前,双手握住鼓槌,掌心瞬间被桃木的沉坠感裹住,指节微微泛白——这重量,是军威,是江山,更是十万士卒的期盼。
他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