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语
《大吴会典?兵部志》载:“军粮调度,乃边防命脉,兵部掌统筹,户部掌拨付,御史台掌督查,凡私扣、挪用者,以‘通敌论处’,斩立决。”
成武十四年秋,京营完成新训,萧栎命兵部在府衙设“阅武宴”
,犒劳军政官员。
宴至半酣,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忽拍案而起,直指兵部侍郎杨武“私扣宣府卫冬衣军粮”
,声言“若论罪,私扣军粮者当斩”
。
此案看似醉后直言,实则是谢渊对“兵部内部旧党残余贪腐”
的精准打击——杨武为李嵩旧部,借协理军粮之机私扣款项行贿勋贵,谢渊早察其弊,借宴饮破局,既避官官相护之阻,又显查案之决,暗合明代“于谦整饬兵部贪腐”
之史实,尽显封建官僚“借势而为、严惩奸佞”
的政治智慧。
宴酣拍案气吞虹,直指奸邪怒目红。
军饷私吞千卒冻,官袍暗结百僚通。
醉言非是糊涂语,铁证终教罪孽空。
莫道庙堂多苟且,孤臣仗剑护边锋。
兵部府衙的宴厅内,烛火如昼,青铜酒樽交错碰撞,丝竹声与笑语声交织。
谢渊坐于主位,面前的酒樽已空了三盏,脸颊泛着酒后的潮红,目光却清明如镜。
他指尖摩挲着樽沿,余光始终落在斜对面的兵部侍郎杨武身上——杨武今日格外殷勤,三次起身敬酒,言语间却总避谈宣府卫冬衣军粮的拨付进度,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三日前,宣府卫副总兵李默派人送来密信,称“冬衣军粮迟滞未到,士卒已着单衣值哨,三日仅得两餐”
,随信附来的《粮饷接收册》显示,户部上月已拨付的三万石粮、两千套冬衣,兵部竟只转两万石、一千五百套,差额去向不明。
谢渊当即命御史台核查,现负责粮饷转的正是杨武,且其府中近日有不明银两入账,与粮饷差额数目吻合。
“谢大人,”
杨武再次举杯,笑容谄媚,“此次京营新训成效卓着,皆赖大人统筹有方,属下敬您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身旁的吏部侍郎张文——张文是李嵩旧部,与杨武交往甚密,暗中为其遮掩贪腐之事。
谢渊缓缓举杯,酒液在樽中晃出细碎的光,他忽然想起密信中李默描述的场景:“一名新兵冻僵于哨卡,怀中仍揣着半块霉的麦饼,衣袍单薄如纸。”
那画面如针般扎在心头,酒意瞬间化作怒火,烧得他胸腔紧。
他未饮杯中酒,反而将酒樽重重顿在案上,“哐当”
一声,震得满厅寂静。
丝竹声骤停,众人皆惊地望向他。
谢渊猛地站起,官袍下摆扫过案上的玉盘,菜肴洒落一地,他却浑然不顾,指着杨武,声音因酒意与愤怒而沙哑却铿锵:“杨武!
你可知罪?”
杨武脸色骤变,强作镇定:“大人何出此言?属下兢兢业业,不知身犯何罪?”
“不知?”
谢渊冷笑一声,向前一步,目光如刀,“宣府卫冬衣军粮,户部上月已拨付,你却私扣一万石粮、五百套冬衣——若论罪,私扣军粮者,当斩!”
满厅皆惊,张文立刻起身打圆场:“谢大人,您定是饮酒过量糊涂了!
杨侍郎素来谨慎,怎会私扣军粮?恐是粮饷在途延误,或是统计有误。”
礼部侍郎林文亦附和:“是啊,谢大人,宴饮之际,不宜妄言定罪,待明日核查清楚再说不迟。”
谢渊心中清楚,张文与杨武同属李嵩旧党,林文曾受杨武举荐之恩,此二人声,正是官官相护的开端。
他强压酒意,从怀中取出御史台核查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