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保!
您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容易!
我们在左营守了三天,粒米未进,喝的是带冰碴的河水!
弟兄们冻饿而死的已有十几个,剩下的连刀都举不动,如何能战?与其在阵前被鞑子砍死、饿死,不如逃出去留条命,至少能给家里捎个信!”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半块霉的干饼,往地上一摔:“您看看!
这就是我们三天来吃的东西!
户部的粮饷呢?朝廷的援军呢?都他娘的是骗人的!”
谢渊的目光落在那半块霉的干饼上,喉结动了动——他何尝不知士兵的苦?昨日他亲赴户部催粮,那侍郎却以“粮库空虚,需等江南漕运”
为由推脱,可玄夜卫早已密报,户部地窖里私藏的粮饷足有五万石,全被那狗官用来贿赂李嵩、填补私囊。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声音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逃?你以为逃得掉吗?”
他抬手指向桥对岸的密林,“看见那片黑松林了吗?玄夜卫探报,瓦剌已派五百铁骑绕到林后,专等逃兵过去一网打尽——鞑子要的不是俘虏,是你们的级,是京师的城门!”
百户愣了愣,眼神有些动摇,却仍嘴硬:“那又如何?死守也是死!
朝廷连粮都不给,凭什么让我们卖命?”
“凭什么?”
谢渊猛地提高声音,指向身后不远处的民宅区——那些低矮的青砖房门窗紧闭,看似空无一人,实则神机营的五百名士兵早已埋伏其中,窗缝里隐约能看到火铳的枪口,“凭那里有五千火药,有三十门神机炮!
凭本太保在这里立誓:只要你们回头死战半个时辰,宣府卫的三千援军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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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这德胜门后,有数十万平民等着我们守护,有祖宗的陵寝等着我们保卫!”
他转身看向两名亲兵抬着的“死战”
大旗,旗面是用粗麻布染的赤红,“死战”
二字是用浓墨写就,边缘还沾着前几日战死士兵的血渍,“此旗不倒,本太保不退!
本太保不退,京师不失!”
说罢,谢渊举起尚方剑,猛地劈向桥头的一根松木桩——那木桩碗口粗细,是用来拴战马的,只听“咔嚓”
一声,木桩应声断裂,断口平整,木屑飞溅,“若有再言逃者,如同此桩!”
逃兵们被谢渊的气势震慑,纷纷低下头,有的攥紧了手中的兵器,有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谢渊见状,放缓语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硬饼——这是他今早从自己的口粮里省下的,还带着体温。
他走到那个瘫在地上的年轻小兵面前,蹲下身,将饼掰成两半,递给他一半:“孩子,我知道你饿。
这饼你先吃,吃完了,跟我一起杀鞑子。”
小兵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接过饼,咬了一口,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大人……我怕……我爹就是守宣府时战死的,我娘还在家等我……”
“怕就对了。”
谢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却有力,“我也怕。
但我们怕的不是鞑子,是对不起爹的英灵,对不起娘的期盼,对不起这身军装!
你看那些民宅,里面有和你娘一样的妇人,有和你一样大的孩子,若我们逃了,他们就会像左营的百姓一样,被鞑子马蹄踏死,被大火烧死!”
就在此时,西北方向传来一阵震天的马蹄声,尘土飞扬,瓦剌前锋的五百名骑兵已冲到桥头百步外,为的将领挥舞着狼头刀,大喊着“降者不杀,顽抗者死”
!
“准备!”
谢渊猛地站起身,尚方剑直指敌骑,“神机营听令——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