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策马赶回,探兵队长翻身下马,甲胄上沾着血迹,声音嘶哑:“侍郎大人!
京师……京师已破!
瓦剌兵三日前从安定门入城,太庙被焚,谢太保战死,陛下被俘!”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营中瞬间死寂,紧接着爆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一名年轻士兵踉跄着后退,手中的长枪掉在地上:“京师破了?陛下被俘了?那我们……我们还去做什么?”
赵楷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他扶住身边的马鬃,才勉强站稳,声音颤抖:“你说什么?再仔细说一遍!
谢太保怎么死的?陛下被押往哪里了?”
探兵队长低下头,泪水滑落:“我们在直隶地界遇到逃出来的京师百姓,他们说……谢太保守安定门时,被瓦剌兵乱箭射死,尸体被焚后弃在乱葬岗;陛下被俘后,被押往瓦剌漠北大营;还有……还有吏部尚书李嵩、诏狱署提督徐靖,已经投降瓦剌,在京师帮瓦剌兵管理百姓。”
孙弘立刻上前,高声道:“诸位听见了吧?谢太保战死,陛下被俘,李尚书都投降了,咱们这三万兵过去,不是送死是什么?依下官之见,不如退回南京,守住东南,再另立宗室监国,这才是万全之策!”
几名与钱明交好的江南卫所千户立刻附和:“孙佥事说得是!
京师已破,回天乏术,别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营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主战与主退的士兵吵了起来,有的甚至拔出了刀。
吴炳见状,厉声喝道:“都住手!
不过一队探兵的消息,真假尚未可知,你们便要退兵?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吗?对得起京师的百姓吗?”
他走到赵楷面前,躬身道:“侍郎大人,属下怀疑这队探兵的消息有假——瓦剌兵力虽强,却未必能三日内破京师,且谢太保治军严谨,安定门防务坚固,怎会轻易战死?属下请求再派探兵核实,同时审讯这队探兵,看是否有内奸作祟。”
钱明立刻反对:“吴指挥使这是疑神疑鬼!
探兵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消息,你却要审讯他?传出去,谁还敢为咱们探消息?再说,粮饷不足,就算要进兵,也没粮食支撑,总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赵楷看着眼前的混乱,心中清明了几分——钱明与孙弘一唱一和,显然是早有预谋,想借“京师已破”
的消息逼他退兵,而这队探兵的消息,怕是也被他们动了手脚。
“都安静!”
赵楷提高声音,“吴指挥使,你立刻带玄夜卫去审讯探兵,核实消息;钱侍郎,你立刻催调粮饷,两时辰内必须有答复;孙佥事,你负责维持营中秩序,再敢散布退兵言论,以军法论处!”
玄夜卫的帐篷内,吴炳坐在案前,面前跪着那名探兵队长。
探兵队长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脸色苍白,却仍嘴硬:“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别冤枉我!”
吴炳拿起探兵队长带回的“证据”
——一块染血的龙袍碎片,仔细查看后,冷声道:“这块龙袍碎片是江南织染局造的,不是京师内织染局的样式,你从哪里得来的?还有,你说谢太保战死在安定门,可安定门的守军多是宣府卫士兵,你却能准确说出江南卫所士兵的伤亡数,这不是破绽吗?”
探兵队长的额头渗出冷汗,眼神躲闪:“我……我是从百姓手里买的龙袍碎片,伤亡数是听百姓说的,可能记错了。”
吴炳一拍案几,厉声喝道:“还敢狡辩!
玄夜卫南司早已查到,你与南京理刑院的孙弘是同乡,上个月还从孙弘那里拿了五十两银子!
说,是不是孙弘让你伪造消息,逼赵侍郎退兵?”
探兵队长浑身一颤,再也撑不住,哭道:“是!
是孙佥事让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