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弃京师,他这个兵部侍郎,更不能退。
三日后,募兵结束,共得兵三万三千:京营余部八千,民间壮勇二万五千。
谢渊把他们分守京师九门,西直门、卢沟桥是重点,派了最精锐的京营余部五千,由自己亲自督战;又调宣府卫五千援兵守通州,牵制瓦剌的粮草补给线——他从王三的密信里得知,瓦剌的粮草靠通州附近的胡商补给,只要断了这条线,瓦剌兵卒必因粮尽而乱。
分派防务时,有个叫马二的壮勇突然问:“谢侍郎,咱们能守住吗?瓦剌有五万骑呢。”
谢渊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处的宗庙方向:“能守住。
因为咱们守的不是一座城,是祖宗的宗庙,是家里的爹娘妻儿。
只要咱们心齐,就算瓦剌有十万骑,也进不来!”
马二似懂非懂地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菜刀,眼里多了些坚定。
十二月十八的清晨,瓦剌兵到了卢沟桥。
也先骑着一匹黑马,马背上挂着两柄弯刀,站在阵前,看着桥上的大吴兵卒,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孙乾说西直门薄弱,可卢沟桥是京师的门户,若不破桥,根本到不了西直门。
他抬手一挥,瓦剌骑兵像潮水一样冲向卢沟桥,马蹄踏碎积雪的声响“轰隆”
作响,震得桥身都在颤。
谢渊站在卢沟桥上,手里握着岳峰将军的旧矛——这是岳峰祠的守祠老兵昨日送来的,矛尾的红缨虽褪了色,却还带着当年的血气。
老兵说“带着这矛,岳将军会保佑你守住京师”
,此刻,矛杆的冷意透过掌心传来,竟让他莫名定了神。
“弟兄们!”
谢渊对着兵卒们喊,声音穿透了厮杀声,“身后就是京师,就是咱们的家!
拼了!”
兵卒们举起刀,与瓦剌骑兵厮杀起来。
有个叫李二的壮勇,用菜刀砍倒了一个瓦剌兵,自己的胳膊却被砍伤,血顺着袖子流下来,他却笑着喊:“谢侍郎,我杀了一个胡虏!”
谢渊刚要回应,就看见远处的尘烟——是宣府卫的援兵到了!
他心里一松,举起矛指向瓦剌阵:“援兵到了!
咱们再加把劲,把胡虏赶出去!”
与此同时,京师西直门,玄夜卫卒抓获了五个鬼鬼祟祟的人——是孙乾的余党,想按孙乾的计划,在西直门放火,引开守兵。
周显亲自审讯,得知他们还想在通州粮仓放火,立刻派快马去通州报信。
通州守兵及时赶到,保住了粮仓,也保住了京师的粮源。
卢沟桥的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
瓦剌骑兵攻了十几次,都被大吴兵卒打退,桥面上的雪被血染红,冻成了暗红的冰。
也先坐在马上,看着倒下的瓦剌兵,心里开始慌——他没想到大吴兵卒这么能打,更没想到通州的粮草没被烧,自己的粮草却快不够了。
傍晚时分,斥候来报,说宣府卫的援兵已经到了京师外围,若再不退,瓦剌兵就会被大吴兵包围。
也先咬着牙,下令撤退——他不甘心,却也没办法。
瓦剌骑兵退去时,谢渊站在卢沟桥上,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泪水。
兵卒们欢呼起来,声音震得雪都从桥栏杆上落下来,有个小兵捧着半块焦麦饼跑过来,饼还带着热乎气:“谢侍郎,吃点吧,这是通州百姓送来的新麦做的,说给咱们补补力气。”
谢渊接过饼,咬了一口,麦香混着泪水咽下去——这是他守城以来,吃的第一口热食。
他想起王三的密信,想起边民的血书,想起岳峰、陈烈的忠魂,心里默念:大吴的天,不会塌;京师的门,不会破。
十二月十九的清晨,萧桓到德胜门犒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