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的石头:"
王公公见过冻毙的士卒吗?我营里的周铁蛋,才十六岁,昨日冻僵在堞楼,怀里揣着给老娘的信,字是托文书写的,就一句话等领了粮就回家。
他娘还在河北乡下等着,这账,你说该记在谁头上?"
王瑾挣了两挣没挣开,拂尘甩得噼啪响:"
放肆!
边将敢捋内官的袖子,是嫌诏狱署的铁链子不够凉吗?"
谢渊在司钥库外的雪地里站了三日,靴底结了层冰壳。
见李嵩带着缇骑押着粮车出来,他突然上前一步,宪牌撞在粮车的木栏上,出闷响:"
李大人,景陵守陵卫额定三百人,月支粮不过五十石,这二十车精米,够他们吃三年零七个月——莫非守陵卫要扩编到三千人?"
李嵩抚着胡须的手顿了顿,袍角下的手指却在抖:"
谢御史多虑了,这些粮是分三年支用的,还需晾晒、去杂,折算下来也剩不下多少。
"
谢渊突然掀开最前一辆车的篷布,精米上的朱砂印记在雪光里泛着红:"
这是内库特供的胭脂米,专给帝后膳用,守陵卫何时有这等福分?"
他指尖捻起一粒米,"
去年大同卫的粮商说,李大人的侄子用这种米跟北元换了战马,一匹马换十石——不知这些米,要换多少匹?"
李嵩脸色骤变,挥手让缇骑拔刀:"
拿下这咆哮公堂的狂徒!
"
岳峰在宫门前拦住銮驾时,积雪没到膝盖,他摘下头盔的瞬间,霜花从间坠落,露出冻得紫的耳朵:"
陛下,臣不是要逼宫,是宣府卫万余士卒快撑不住了!
昨日又冻毙七人,尸身都冻硬了,臣亲手埋的,他们临死前还望着南方叩"
銮驾内沉默片刻,传出萧桓疲惫的声音:"
岳将军,内库之事,朕已命李嵩与谢渊共议,三日内必有结果。
"
"
陛下!
"
岳峰膝行两步,雪灌进靴筒刺骨地冷,"
他们议了三日,只议出边军耐冻四个字!
李大人说士卒冻饿,是操练不足,王公公说边地苦寒,本就不是养人的地方——可那些士卒,是在替大吴守着雁门关啊!
"
王瑾突然从銮驾侧钻出,尖声道:"
大胆!
敢编排辅与内官,拖去诏狱!
"
玄夜卫沈炼横身拦住,甲叶相撞出脆响:"
陛下,岳将军袖中藏着士卒的断指,说是请陛下看看边军的骨头,不如让他带您去司钥库——那里的粮堆得比城墙还高,够边军吃五年。
"
司钥库的大门被推开时,萧桓的龙靴陷进没踝的粮堆,精米从靴缝里钻进去,硌得他脚心疼。
王瑾脸色惨白如纸,手指着粮堆抖个不停:"
陛下,这这是历年攒下的余粮,原是备着备着赈灾用的"
谢渊突然从粮堆深处翻出个油布包,解开时露出本账册,纸页上"
李府支米五千石"
旁,竟有个极小的"
北"
字暗记:"
陛下请看,这是永熙帝定下的暗记,凡支给北地私仓的粮,都要做此标记。
"
萧桓接过账册,指尖触到墨迹未干的"
王公公支面三千斤"
,突然想起上月王瑾给他进献的"
江南细面"
,当时只觉味美,竟不知是从内库支的。
谢渊在旁低声道:"
永熙帝时,内库每年济边不少于五十万石,臣查得,德佑十一年至今,三年未一粒,反倒是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