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时,正与士兵们一起修补城墙。
寒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他手里的夯土锤冻得僵。
沈炼带着风宪司的林文赶来,身后的粮车正在卸粮,麻袋上的"
宣府卫"
火漆完好无损,拆袋时滚落的麦粒还带着新麦的清香。
"
陛下终究是信你的。
"
沈炼拍着他的肩,甲胄相撞的声音在关隘间回荡,震落了城砖上的残雪。
岳峰望着远处的漠北,周毅的半玉在怀里烫,裂纹处仿佛还能摸到当年的血温。
"
不是信我,"
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是信这万里江山。
"
他转身登上城楼,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城墙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道绵延的脊梁。
远处的胡笳声隐约传来,带着北地的苍凉。
他突然拔出刀,刀身在残阳里闪着冷光,像一道劈开迷雾的闪电。
"
传我将令,今夜饱餐,明日卯时练兵——"
他的声音在关隘间炸开,惊得城角的寒鸦扑棱棱飞起,"
咱们守的不是谁的旨意,是身后的家国!
"
士兵们的呐喊声漫过城墙,与风声、胡笳声交织在一起,在雁门关上空久久回荡。
片尾
《大吴史?兵志》载:"
德佑十三年冬,岳峰以万兵守雁门,也先犯边三次,皆败走。
监军制度经谢渊奏请,改为风宪司掌监察、玄夜卫掌弹压,镇刑司不得干预,边将始得专事防务。
张迁以倒卖军粮罪下狱,供出李嵩指使事,帝虽未深究,然镇刑司权势渐衰。
岳峰在雁门筑忠魂祠,将阳曲卫死难者姓名刻于碑上,每逢祭日,必率将士哭祭,曰此监军所不能禁者。
"
卷尾
《大吴史?论》曰:"
德佑十三年之增兵,见帝之深虑,亦见帝之犹疑。
萧桓既知岳峰之忠,又不能去李嵩之党,故以增兵示恩,以监军设防,实乃权宜之计。
夫君臣相得,如鱼水也;君臣相疑,如冰火也。
岳峰伏阙三日,雪夜叩宫,非为争兵,实为争信;萧桓许兵而设监军,非不信岳峰,实不信群臣。
当是时,若谢渊不劾张迁之奸,沈炼不持制衡之策,则雁门之防危矣。
观历代边患,非独外敌之强,亦由内制之繁。
监军之设,本为防弊,然寄权于奸佞,则成掣肘之具。
故曰:防奸不在设官,在任人;任人不在多术,在诚心。
萧桓之失,在诚心不足;其幸,在终能纳谏。
此可为后世君臣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