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前,摸了摸他的胳膊:“你这身子骨,扛得动铠甲,拿得起刀枪吗?”
少年低着头,小声说:“我爹是士兵,战死了,他们说我来当兵就能给家里留点粮。”
周毅心中一阵刺痛,转身怒视着王虎:“王虎,这就是你所谓的精壮士兵?你虚报兵额,克扣粮饷,就不怕军法处置吗?”
王虎却梗着脖子,一脸不屑:“周总兵,这可是九边的老规矩,哪个营区没有虚报的?我这都是为了兄弟们能有条活路。
再说,朔州卫指挥同知张彪是我把兄弟,他可是英国公的人,你动我一个试试?”
周毅冷哼一声:“规矩若伤了边军,害了国家,就该破!
张彪是何人,我不管,今日这军籍,必须查清楚!”
周毅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撼动这些盘根错节的旧势力,便立刻将大同卫军籍虚额、将官贪腐的情况写成密信,快马送往京城,呈给风宪司谢渊。
谢渊收到密信后,当即命玄夜卫指挥使沈炼派人前往大同卫暗中调查。
沈炼挑选了几名经验丰富的缇骑,乔装成商贩、流民,混入大同卫。
缇骑们昼伏夜出,在营区附近的酒馆、茶馆打探消息,又悄悄潜入王虎、张彪等人的亲信家中搜查。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终于搜集到了确凿的证据。
他们找到的账册上,清晰地记录着王虎“每年虚报兵额三百,私吞粮饷五千两”
“将新兵粮倒卖,每石从中牟利三钱”
等罪行。
更令人震惊的是,账册上还记载着张彪与王虎勾结,“每三年共同虚报一次大的兵额,分赃银二十万两”
,并且张彪还利用职权,将劣质的铠甲、粮食调拨给大同卫,从中赚取差价。
缇骑们还找到几位被克扣粮饷、遭受欺压的士兵和军属,他们含泪诉说了自己的遭遇。
一位士兵的妻子哭着说:“我丈夫战死了,按规矩该有抚恤金,可王虎他们说上面没拨下来,我们孤儿寡母只能靠乞讨过活。”
沈炼将这些证据一一整理好,快马送回京城,交给谢渊。
谢渊拿着玄夜卫送来的证据,即刻入宫面见萧桓。
在朝堂之上,谢渊将王虎、张彪等人虚报兵额、贪腐克扣的罪行一一陈述,并呈上账册、证词等证据。
“陛下,大同卫乃九边重镇,如此积弊,若不整治,恐边军崩溃,外敌入侵。
周毅总兵锐意改革,却遭旧将阻挠,请陛下圣裁!”
话音刚落,英国公张懋立刻出列反驳,他面色阴沉地说:“陛下,周毅刚到大同,便大肆核查军籍,裁汰老兵,引得军属哭闹,人心惶惶。
王虎、张彪等人都是久在边军的老将,劳苦功高,些许小错难免,何必如此较真?依老臣看,周毅是故意寻衅滋事,动摇边军军心,应将其召回京城,另择贤能镇守大同。”
几位与张懋交好的大臣也纷纷附议,一时间朝堂上争论不休。
萧桓看着眼前的证据,又想起德佑二十二年亲征时边军缺衣少食、战力低下的惨状,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拍了拍龙椅扶手,沉声道:“张懋,你说王虎、张彪劳苦功高,可这些账册、证词难道是假的?边军将士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却在后方中饱私囊,这样的人也配称劳苦功高?周毅核查军籍,整顿边军,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何错之有?”
萧桓顿了顿,继续说道:“传朕旨意,王虎虚报兵额,贪腐粮饷,革去千总职务,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张彪勾结同党,罪加一等,革去朔州卫指挥同知职务,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支持、包庇他们的官员,一律降级调用。
周毅总兵整军有功,擢升都督佥事,继续执掌大同卫练兵之事,任何人不得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