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出来的印记。
这时,一阵更烈的寒风卷着雪沫灌进城楼,吹得角落里的伤兵们一阵瑟缩,有人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咳声在空旷的城楼里回荡,格外刺耳。
“将军,玄夜卫的密信……”
赵伍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张被雪水浸得皱的麻纸,字迹晕染得模糊不清,“昨日密探冒雪送来的,说……说京师的成国公他们还在拦着陛下亲征,亲征的事,还没定下来。”
周毅接过密信,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潮气,像触到了一块冰。
他认得玄夜卫的暗记,那“夜”
字的最后一笔带着钩,是沈炼亲手画的。
可上面的字迹糊成一片,“勋贵阻战”
“亲征未定”
几个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麻。
他猛地攥紧信纸,纸页在掌心揉成一团,边角划破了皮肤,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城楼下,北元大营的篝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像野兽贪婪的眼睛。
周毅望着那片跳动的火光,又回头看了看蜷缩在城楼里的伤兵——小石头正用冻僵的手给一个断了腿的老兵喂雪水,赵伍在给空了的箭囊里插捡来的断箭,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疲惫,却没有一丝怯懦。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腑生疼,却让他混沌的心绪清明起来。
这些弟兄,他们守的不是一座孤城,是身后的江山,是朝廷的体面,是千千万万个像阿秀一样等着亲人回家的百姓。
“赵伍,”
周毅的声音在风雪中透着一股硬气,刚才的压抑被一种滚烫的东西取代,“把剩下的糙米煮了,掺上雪地里挖的野菜,给弟兄们分了。
告诉他们,就算啃树皮、喝雪水,这城,咱们也得守住。”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京师的方向,那里被风雪遮得一片模糊,却仿佛有龙旗在云端隐约飘动,“朝廷总会来的,陛下总会来的。
咱们守着,就是等那一天。”
风雪还在呼啸,城楼的积雪又厚了几分,可城楼上的士兵们听到这话,原本低垂的头慢慢抬了起来,冻得红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像风雪中不曾熄灭的星火。
“将军,北元的斥候又在西南山口窥探了。”
副将王勇踏着积雪跑上城楼,甲胄上的雪沫溅在周毅的靴边,“也先的主力就屯在黑风口,这几日频频试探,怕是要趁雪攻城。”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布防图,上面用炭笔圈着几处薄弱的城段,“西城墙去年雨季塌过一角,修补的夯土冻得酥脆,怕是顶不住攻城锤。”
周毅接过布防图,指尖划过“西城墙”
三个字,布防图的边角已被士兵的汗和雪水浸得硬。
“让弟兄们把仅有的草垛都搬到西城墙,浇上水冻成冰墙,能顶一阵是一阵。”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赵伍,你带伤兵去拆民房的木料,加固城门,告诉百姓,朝廷的援军在路上了,守住城,咱们都能活。”
赵伍猛地挺直腰板,冻裂的嘴唇咧开一个笑:“将军放心!
百姓们说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昨夜还有老乡偷偷送来半袋土豆,说是给伤兵补身子。”
他转身时,周毅看见他后腰的旧伤——那是十年前随元兴帝北征时留下的箭伤,至今阴雨天还会作痛。
午时刚过,北元的号角声突然在风雪中炸开,低沉的呜咽穿透呼啸的北风,像丧钟般敲在每个守城士兵的心上。
黑压压的骑兵从黑风口涌出来,马蹄踏在冻硬的雪地上,扬起漫天雪尘,遮天蔽日的黑影如同一条苏醒的黑色巨蟒,吐着信子扑向城墙。
最前排的骑兵披着狼皮斗篷,手中的弯刀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