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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许显心上。
许显突然扑倒在地,额头磕在金砖上出闷响:"
陛下明鉴!
此乃奸人仿冒!
"
他的髻散乱,露出鬓角的白,与平日的威严判若两人。
谢渊却从袖中取出《镇刑司笔迹录》,其中收录的许显十年前的花押,同样带着这个独特的弯钩——笔迹可以模仿,三十年形成的笔势却改不了。
大理寺卿李嵩突然干咳:"
陛下,按《大吴刑律》,花押需三证合一方可定罪。
"
他的指节叩着朝笏,那是用阴沉木做的,据说能避邪——此刻却像在为自己壮胆。
谢渊冷冷回应:"
李大人放心,后面的证据,足够让三证合一。
"
殿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连檀香的烟气都仿佛凝固了。
瓦剌密约的桑皮纸在群臣手中传阅,纸张粗糙的纹理带着塞外的风沙气息。
传到李嵩手中时,他的指尖刚触到纸页就猛地缩回,仿佛被烫到一般。
谢渊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份密约的内容,割宣府三城以易盐引三千,"
他指着译文,"
与代王萧灼旧档中割城易盐的条款,用词都一模一样。
"
按《大吴边策》,边地密约需用朝廷特制的"
防蛀纸"
,而这份密约用的是瓦剌的桑皮纸,却盖着大吴的礼部印——这本身就是通敌的铁证。
"
李大人,"
谢渊的目光如刀,"
您府中搜出的飞鹰厂蜡模,与密约上的蜡封纹路完全相同,连蜡中掺的涿州铁砂比例都分毫不差,这该如何解释?"
李嵩的脸涨得通红,突然将密约扔在地上:"
一派胡言!
这是瓦剌细作伪造的!
"
他的袍袖扫过案几,打翻了盛着茶水的盏,水渍在金砖上漫延,像一滩没擦干净的血迹。
都察院御史突然出列:"
臣有本!
"
他捧着的奏折上,记着李嵩去年曾三次私会瓦剌使者,"
每次会面后,都有盐引从宣府流出。
"
谢渊让人取来李嵩府中搜出的蜡模,与密约上的蜡封并置在阳光下。
透过放大镜,蜡纹的"
飞鹰展翅"
图案完全重合,连鹰尾的三根羽毛都分毫不差。
"
《大吴工器录》记载,飞鹰厂的蜡模由专人负责,每副模子都有暗记,"
谢渊指着鹰喙处的极小缺口,"
这是李大人的私模特征,官模绝无此缺口。
"
工部尚书突然出声:"
或许是模子被盗用。
"
他的儿子在李嵩手下当主事,这话一出,立刻有几位官员附和。
谢渊却甩出工部的《蜡模监造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德佑十五年,为大理寺卿李嵩造私模一副"
,监造官的签名还在上面。
"
盗用?"
谢渊冷笑,"
是李大人亲自下令制造的吧。
"
太皇太后的懿旨突然由太监传到殿内,旨意上写着"
李卿辅政多年,或有冤情,望陛下三思"
。
德佑帝接过懿旨,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辅政?辅到通敌割地,也算辅政?"
他将懿旨扔在一边,"
继续审!
"
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