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强作镇定,翻出《刑名考》,"
需有证人、物证、口供三证合一。
"
他明知周龙已死,证人难寻,却不知谢渊早有准备。
谢渊召来马厩老仆,老人指着代王道:"
去年三月,小人见王爷与周龙在马槽前密谈,周龙说盐引已备,只待马队。
"
老仆袖口露出的烫伤疤痕,与周龙案中"
知情马夫"
的描述完全吻合。
林缚呈上从周龙住处搜出的《密谈录》,其中"
三月初三,代王允诺马队护盐"
的记录,与老仆证词分毫不差。
尚书的喉结滚动,终于说不出一句辩解。
谢渊突然问:"
大人去年秋收到的十匹瓦剌良马,"
他盯着尚书白的脸,"
是不是从代王府马厩牵走的?"
尚书的嘴唇哆嗦着,那些马此刻正拴在自家后院,马耳内侧的飞鹰纹,与盐引铁砂组成的纹样相同。
"
《边军马政条例》规定,私受边地马匹者,以通敌论。
"
谢渊的声音陡然拔高,玄夜卫已上前按住尚书,"
大人还有何话可说?"
暖阁外的风雪更大了,尚书被押走时,回望案上的笔迹,突然叹道:"
一笔错,满盘输啊。
"
这声叹息,像一块冰投入滚油,溅起满座沉默。
宗人府理事官捧着鎏金令箭闯入,令牌上"
宗室亲审"
四字在烛火下刺眼。
"
谢大人,王爷乃太祖血脉,"
他的语气带着警告,"
按《宗藩条例》,需由宗人府、内阁、刑部三司会审,都察院不得专断。
"
谢渊却亮出德佑帝亲赐的"
风宪独断"
铜符,符面"
宗室不宥"
四字金光凛冽:"
陛下有旨,凡涉边敌案,宗室与庶民同罪。
"
他将铜符压在盐引上,"
理事官要抗旨吗?"
理事官的脸色变了变,他来时代王曾许诺"
事后升宗人府丞"
,此刻却只想脱身。
"
大人既奉特旨,"
他讪笑后退,"
宗人府自当配合,只是还望给王爷留个体面。
"
"
体面?"
谢渊指着盐引上的"
代王验"
,"
王爷验批通敌盐引时,怎没想过边军的体面?"
他展开大同左卫的《失马文书》,去年被劫的三百匹战马,正是通过代王府马槽转运,"
那些战死的边军,谁给他们体面?"
理事官的指尖在令箭上摩挲,突然低声道:"
谢大人可知太皇太后是王爷的姨母?"
他暗示此案牵扯后宫,"
适可而止,对你我都好。
"
谢渊的指节叩着案上的《大吴会典》:"
我只知国法,不知私情。
"
他将理事官的干预记录在册,"
若宗人府执意包庇,"
冷声道,"
这记录便与盐引一同呈给陛下。
"
林缚突然从密道带回杨一清的手札:"
内阁议决,准都察院主审,宗人府仅派员观审。
"
手札末尾的朱批"
朕知道了"
,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