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佑十六年正月,存入票号三十张,取于宣府马厩西槽。
"
取款人签名是"
王二"
,与代王长史的乳名完全一致。
谢渊将这页账册与马槽的"
德佑十三年造"
烙印并置,三年间的交易记录连成一条线——从官槽到私藏,从票号到瓦剌,每个环节都透着精心策划的罪恶。
"
这些票号对应的白银,"
谢渊指着账册上的数字,"
恰好与边军失踪的军饷吻合。
"
他让人传来宣府卫的粮官,粮官证实代王府每月都以"
采办战马"
为由支取军饷,却从未见过战马入库,只见过马夫从马厩运出沉甸甸的木箱。
左副都御史的喉结滚动着,他突然想起去年代王送来的"
贺礼"
——一箱白银,银票上的防伪朱砂与马槽里的粉末一模一样。
"
那些银子,"
他的声音颤,"
怕也是从这里取的。
"
工部老手用热水浸泡马槽的木屑,水色渐渐变成暗红——这是涿州硬杂木吸收朱砂后特有的反应。
"
至少浸了半年。
"
老手的结论如重锤砸在众人心上,意味着马槽藏票号绝非临时起意,而是持续已久的通敌手段。
谢渊突然看向代王的长史:"
你去年升任长史后,"
他的指节叩着账册,"
泰和号的取款记录就从王府书房改成了马厩西槽。
"
他冷声道,"
是你提议换个更隐蔽的地方吧?"
长史的脸瞬间惨白,瘫坐在地,怀里掉出的木塞与马槽排水孔严丝合缝——那是他用来堵住票号的工具。
马夫在一旁补充:"
每次取票号,长史都让我用盐水清洗马槽,说这样能去味。
"
他不知道的是,盐水只会让朱砂的痕迹更难消除,"
可这槽子的木头,"
指节叩着槽壁,"
像是吸了血,怎么洗都有股腥气。
"
谢渊将马槽、朱砂、票号、账册、供词在案上摆成圈,最后指向代王:"
王爷掌管太仆寺马政,却用官造马槽藏通敌票号;享用边军军饷,却将白银换成瓦剌的战马;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
他的目光扫过萧显的尸体方向,"
就为了掩盖这马槽里的秘密。
"
代王的侍卫长突然拔刀:"
休得污蔑王爷!
"
却被林缚一脚踹翻,从其靴筒搜出的票号上,防伪朱砂的鹰纹与马槽里的完全相同。
"
连你的侍卫都在帮着取票号,"
谢渊的声音震得烛火摇晃,"
王爷还要抵赖吗?"
代王的指节攥得白,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裹着绝望:"
没错!
这马槽就是藏票号的!
"
他指着谢渊,"
可你拿我怎样?宗人府不会让你动宗室一根头!
"
谢渊却亮出德佑帝亲赐的"
宗室不宥"
密诏,金色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是他出前特意请旨的护身符。
都察院将马槽作为核心证物封存,匠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其拆解,每块木板都标注了位置,拓下的獬豸纹、凿痕、朱砂痕迹汇编成《马槽罪证录》,附在代王案的卷宗后。
谢渊在序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