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的铜炭噼啪作响,代王的指节在案上叩出急促的节奏,像在给某个信号。
谢渊瞥见窗外的槐树上,挂着一盏玄色灯笼——那是镇刑司"
情况紧急"
的暗号。
兵部尚书突然大笑,用象牙箸敲着图卷:"
谢大人太过多心!
"
他指着重合处,"
这些关隘本就是通衢,商队、兵队都要走,"
话锋一转,"
倒是去年的边军粮饷,"
意有所指地看向户部侍郎,"
还欠着三个月未呢。
"
谢渊知道这是转移话题的伎俩,却顺着他的话头问:"
尚书可知,欠饷的粮车,"
他的目光扫过商路图,"
正是在这七处重合点失踪的?"
尚书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去年负责督运粮饷,那些失踪的粮车,最终都报了"
遇劫"
,却没人追查劫匪身份。
户部侍郎的喉结滚动,他分管边饷,去年正是他批的"
粮车遇劫免赔"
文书,此刻指尖在案下写着"
饶命"
二字,朝谢渊方向递去。
左副都御史慢悠悠地呷了口茶:"
谢大人掌风宪,固当严谨,"
他的目光在商路图上晃了晃,"
但边地之事复杂,"
顿了顿,"
代王为朝廷采办战马,偶有疏漏难免,"
话里话外都在为代王开脱。
谢渊突然问:"
大人去年巡按甘肃镇时,"
他翻出都察院的《巡边录》,"
为何在黑风口的记录上只写一切如常?"
左副都御史的茶盏差点脱手,他去年确实收了代王的"
巡边礼"
——十匹上好的瓦剌战马,此刻正拴在自家马厩。
林缚趁机补充:"
据边军说,左副都御史巡边那日,黑风口的晋商马队恰好歇业,"
他盯着对方白的脸,"
未免太巧了。
"
代王的长史突然上前,指着图中一处未标注的小径:"
谢大人有所不知,"
他故作熟稔地解释,"
这七处都是老商路,瓦剌人也常来互市,"
他用狼毫在图上添了个"
互市点"
,"
只是没来得及标注。
"
谢渊的指腹抚过新添的墨迹,墨色比原图亮——显然是临时补画。
他想起《大吴边军制》规定,边地互市需由巡抚、总兵、通判三方会签,代王府从未报过甘肃镇有新互市点。
"
长史这狼毫,"
谢渊突然注意到笔杆上的"
泰和号"
印记,"
是晋商的商号吧?"
长史的手猛地抽回,笔杆在案上滚出老远,露出袖中藏着的瓦剌银币——那是马队从敌营带回的"
回礼"
。
谢渊将一叠边军密报拍在图上,最上面的一份写着:"
德佑十五年九月,甘肃镇黑风口,晋商泰和号马队遇劫,实则私放瓦剌骑兵入关,劫走军粮三百石。
"
"
泰和号,"
谢渊的目光扫过代王,"
正是王爷长史掌管的商号。
"
代王的指节捏得白,却强作镇定:"
商号众多,重名难免。
"
谢渊却甩出泰和号的账册抄本,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