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声道,"
是何章程?"
殿中鸦雀无声,唯有北风撞击殿角铜铃。
德佑帝猛然抬头,朱笔重重落下,在黄绢上划出渗血的红线:"
伪造万民书,通敌阻挠,"
他望向晋商代表,"
斩立决!
"
谢渊趁机展开《马政监理制》,獬豸纹封泥在阳光下裂开:"
请陛下设风宪官监理则例,"
他的声音如青铜钟鸣,"
依《大吴会典》卷三七,"
指节叩击竹简,"
风宪官可查三法司印信、核边军马政,"
望向殿外,"
如此方能护国法、正官纲。
"
风宪官署的磁石罗盘转动时,万民书的瓦剌文"
戊午阻挠"
渐渐显形。
谢渊的指尖抚过纸张夹层,摸到木刻印模的棱角——獬豸纹的角尖被磨平,代之以展翅的飞鹰,与三法司新腰牌的纹样分毫不差。
"
《大吴官印定式》载,"
他突然开口,声音颤,"
腰牌纹样三年一换,"
拇指碾过飞鹰的羽纹,"
德佑十三年换牌时,"
望向镇刑司方向,"
为何弃用獬豸、改用飞鹰?"
磁石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仿佛在警示这场印信之战的波谲云诡。
片尾
戌初刻的梆子声里,快马撞开风宪官署的朱漆门。
报信人滚鞍落地,腰间飞鹰纹腰牌叮当坠地:"
大人!
"
他的甲胄染着血迹,"
瓦剌骑兵借缺额战马,"
声音带着哭腔,"
已过大同边!
"
谢渊捡起腰牌,背面"
镇刑司制"
的刻痕刺痛指尖——正是王默伪造万民书时用的印模所制。
"
镇刑司掌印太监,"
他突然冷笑,"
贵司定制腰牌,"
指腹划过飞鹰眼睛,"
为何不用《官印定式》的獬豸纹?"
案头的新旧则例在烛火下翻动,旧制的獬豸纹与新模的飞鹰纹在纸页上交错。
谢渊凝视着两种纹样,突然开口:"
林缚,"
他对侍立的亲卫道,"
《大吴印信志》云,"
指腹划过印模的飞鹰,"
印信者,国之信也,"
望向窗外,"
如今信符被改,"
声音低沉,"
非改则例不能正,"
顿了顿,"
非肃官纪不能清。
"
北风穿过廊柱,将印模上的飞鹰纹阴影投在墙上,却见谢渊的身影比阴影更坚定——他知道,当印信之战打响,唯有依律彻查、重正官纲,才能守住国法的最后一道防线。
卷尾
太史公曰:观则例修订之变,知官腐之谋,在于窃国之纲。
晋商勾连书吏,伪造万民书以阻新例;镇刑司盗改印模,刻飞鹰纹以坏国法,直欲使马政废弛,盐纲崩毁。
然谢公以狼毫为矛,以旧制为盾,于笔迹中辨真伪,于印信中查奸邪,终使奸计败露,新例得行。
后之制法者,当以斯案为鉴:则例者,国之筋骨也,筋骨强则百邪难侵;官心者,例之魂魄也,魂魄正则万恶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