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十二年,应天府也曾出现类似情形,"
他翻开《大吴会典?赋役》,指关节重重敲击,"
当时主犯被杖一百,永不叙用!
如今你欺隐税粮远千石,按律当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
不待对方辩驳,谢渊又抽出张泛黄的契约:"
还有这份地契,你在灾年购入城南百亩良田的时间,"
指尖重重划过契约落款日期,"
恰好与虚报赋税的月份重合。
《大吴律?户律》规定,官吏财产来源不明,当追根究底!
"
说罢,他再次举起《灾民花名簿》与税单,"
左右手按印不同只是表象,这花名簿上的指纹,"
对着烛光展示,"
纹路浅淡模糊,分明是用浆糊拓印而成,如此拙劣手段,"
目光如炬扫过王诚瞬间煞白的脸,"
真当能瞒天过海?"
酉初刻,太原府大堂内,烛火摇曳。
谢渊将两份文书重重推向前排官员,都察院大印在烛光下泛着朱砂红:"
盐税恢复三钱旧制,"
他宣读新章程,字字铿锵,"
短秤者抄家,舞弊者连坐;受灾五县赋税,按六成核减,德佑皇帝朱批在此!
"
李正突然抬头,声音带着哭腔:"
谢大人,晋王不会善罢甘休"
"
我眼里只有律法!
"
谢渊将贴满火漆的弹劾奏章匣推给玄夜卫,指腹抚过匣面"
天宪"
二字,语气坚定,"
永兴帝在位时,便曾说过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这些账册、密信,明日八百里加急进京。
"
远处传来镇刑司快马的蹄声,他握紧腰间关防,掌心的刻痕硌得生疼,心中暗自思忖:当年庆州盐案、大同赋税案,皆因坚守律法得以昭雪。
今日,也定要让这些贪腐之徒受到应有的惩处,扞卫律法的尊严,哪怕前方是与整个利益集团的殊死较量,他也绝不退缩。
片尾
夜幕笼罩太原城,谢渊伫立在按察司衙门前,手中文书的墨迹尚未干透。
远处,盐场方向传来灶户们微弱的歌谣,诉说着对新政的期盼;近处,布政使司依旧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争吵声——那是利益受损者的垂死挣扎。
他摩挲着腰间关防,想起白天核对账册时,那些被篡改的数字背后,是无数百姓的血泪。
官商勾结的黑幕如同蛛网,宗室势力的阴影无处不在,但他翻开袖中的《大吴律》,泛黄纸页间跃动着律法的威严。
当《河东盐政章程》《赋税蠲免奏疏》成为新的典例,他明白,这不仅是个人与贪腐集团的对抗,更是律法与私欲、公义与私利的生死博弈。
镇刑司的灯笼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谢渊转身踏入衙署。
下一份案卷已经展开,新的较量即将开始。
在这条守护百姓、扞卫律法的道路上,他从未有过片刻迟疑。
因为他坚信,只要心怀公义,纵使前路荆棘遍布,终会迎来破晓的曙光。
卷尾
太史公曰:观谢渊厘定赋税、革除盐弊,可知治国之道,贵在得民。
盐政之弊,弊在官商勾连;赋税之乱,乱于上下相蒙。
谢渊以律法为剑,斩断利益纽带;以实情为据,戳破虚报谎言。
面对宗室施压、镇刑司阻挠,他不为所动,只因心中高悬天宪。
此非一人之勇,实乃天下为公之志。
当新章推行,旧弊尽除,百姓额手称庆之时,方显律法之重、御史之责。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