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青靴踏处痕深浅留与人间辨伪真(2 / 2)

大吴会典》,翻到"

田制"

卷,里面明确记载:"

凡改易界石,需三日内报布政使司,附火漆印信为凭。

"

他摸着界石上的新刻痕迹,现这些字迹虽然工整,却浮于表面,石粉中还混着新鲜的茶汁——这是有人用新茶汁调和石粉,伪造旧刻的痕迹。

更让他心惊的是,界石底部的布政使司火漆印,看似完整,边缘却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谢渊取出放大镜,借着晨光细看,现火漆印里竟掺着几缕茶梗——这是庐山茶农常用的防蛀手段,却出现在官方的火漆印中,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欲盖弥彰。

夜幕降临,谢渊坐在茶寮的油灯下,摊开从界石上拓下的刻痕。

五道细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忽然想起在宗人府看见的玉牒,上面记载着宁王庄田的分布,其中庐山十八堡的地界,恰好与这些刻痕的位置吻合。

难道,这五道刻痕,就是宁王朱彬强占茶田的标记?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出有节奏的声响,如同在都察院审讯时,推敲案情的节奏。

片尾

卯时三刻,山谷间的钟声混着雾岚漫上来,撞在谢渊胸前的獬豸佩上,出清越的回响。

他扶着茶寮木门的手微微颤,眼前的茶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新抽的茶芽被马蹄碾碎在霜土里,像极了都察院卷宗里那些被揉皱的状纸。

雾霭渐散,露出整片茶田斑驳的疮痍——被铲平的茶垄间新立着"

永禁开垦"

的界石,旧刻的"

庐"

字右下侧,五道血沁刻痕在晨光中泛着暗红,如同未愈的伤口。

"

大人,该启程了。

"

玄夜卫暗卫的青布靴碾过碎石,腰间绣春刀的穗子扫过门框,带出细微的铁锈味。

谢渊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牛角刮刀,指尖触到界石上刮下的血沁碎屑,砂粒硌着掌心,混着袖中残页的焦边,像极了茶农们交叠在他记忆里的血手印。

他转身收拾行李,竹制书箱上还沾着昨夜勘验时的石粉,箱底压着从焦棚捡回的半片账页,茶渍在晨露中又显露出半行字迹:"

宁王榷场十抽其七"

茶寮土墙上,几串干茶用稻草绳系着垂在灶前,叶片蜷缩如拳,是茶农们用最后收成煨制的祈福茶。

谢渊望着这些干茶,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滁州,饥民们也是这样把草根串在墙上,祈望熬过寒冬。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扫过暗卫腰间的玄夜卫令牌——那是萧栎亲的信物,此刻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如同他即将面对的、藏在深潭下的重重迷雾。

离开时,谢渊在界石前驻足良久。

指尖抚过新刻的"

永禁开垦"

,石面的浮浅刀痕划过指腹,带起轻微的刺痛,与旧刻渗入石髓的血痕形成鲜明对比。

他忽然想起《大吴会典》里的条文:"

火漆印信不得私掺他物"

,而眼前的布政使司印信边缘,分明沾着几星茶农防蛀用的艾草碎屑。

晨风中,远处传来采茶女的歌声,却在看见他的官服后骤然止息,只剩下竹篓落地的闷响。

"

走。

"

谢渊甩袖转身,皂色官服扫过界石根部的裂缝,那里还藏着他昨夜埋下的证物——半片染着证据的火漆残片。

他知道,当这枚残片与宗人府玉牒上的印记相印证时,宁王朱彬在庐山的势力网将被层层剥开,而此刻浮现在他眼前的,是都察院大堂前的獬豸雕像,和文渊阁那些用云纹笺写成的弹劾奏章。

这场与权贵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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