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匠人鲜血染红的晚霞,刺痛了他的双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当血书在帝王面前展开,永熙帝的手指在"
宗藩之蠹,甚于鞑靼"
处猛然收紧,十二旒玉串相撞,出细碎而凌乱的声响,如同谢渊此刻狂乱的心跳。
当萧栎呈上羊皮图卷,谢渊清晰地看见帝王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抚过图上营地标记时,指腹在匠人断指刻痕处反复摩挲,那是七年前帝王微服私访砖窑时,曾亲手摸过的、刻在窑墙上的匠人印记,此刻帝王的动作,像是在确认,更像是在忏悔。
"
这些标记"
永熙帝的声音低沉沙哑,卡在喉间,谢渊从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读到了震惊、愧疚,还有压抑已久的怒火。
片尾:
申时初刻,太医的金疮药带来的剧痛让谢渊浑身紧绷,他却凝视着染血的断笏,笏身"
铁骨冰心"
四字已被血痂填满,恍若父亲的魂魄附在笏上,借他的血继续书写未竟的谏言。
永熙帝离开时,冕旒始终低垂,遮住了面容,但谢渊记得,帝王转身时,明黄衮龙袍上的"
宗彝"
纹恰好拂过他的血书,那轻轻的一拂,像是帝王对匠人血债的无声承诺,让他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
大人,各王府已封锁。
"
千户的声音里带着振奋,却掩不住谢渊看见他腰间玉佩时的刺痛——那是弩机范模匠人王七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年轻武官的动作轻轻摇晃,仿佛是匠人在天之灵的慰藉,让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匠人的血没有白流。
酉时的暮鼓响起,谢渊望着宫人恭敬地收走他的血书,黄绢上的字迹在暮色中愈清晰,仿佛每一笔都在诉说着匠人的苦难与他的决心。
他想起曹植笔下的白马少年,那种为国家赴汤蹈火、视死如归的精神,此刻正激励着他。
獬豸补服上的血渍已凝成暗紫,却在暮霭中泛着微光,那是匠人血、御史血、大吴江山的精血,他相信,这些鲜血终将在这午门青砖上,在历史的长河中,绽放出最璀璨、最永不凋零的正义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