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药瓶已被证实装有牵机散,这种能让人抽搐如傀儡的毒药,此刻正躺在证物盘中,瓶身暗纹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像极了逆党藏在朝堂的无数眼睛。
"
大人,"
千户的声音低沉,呈上的账册散着马料的腥臭,"
每车马料里掺着三斤骨殖,"
他顿了顿,"
是从砖窑废墟里扒出来的。
"
谢渊翻开账册,那些被碾碎的骨殖,曾是匠人们用来在砖上刻字的手。
萧漓的密报还摊在御案上,龙脑香混着沉水香,让他想起宗人府档案里,萧漓近年频繁出入魏王府的记录。
酉时初刻,暮色漫进太庙,太祖画像的衮冕渐成剪影。
谢渊抚过断笏,笏身的裂痕里卡着半片残瓦,那是方才少年跪地时掉落的。
砖窑的火早已熄灭,但残瓦上的刻痕仍在烫,如同匠人未冷的血。
萧漓的身影在廊柱后闪过,衣摆扫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矿粉痕迹。
钟声再次响起,惊落殿角的枯叶。
谢渊望向匠人子弟们低垂的头颅,他们胸前的残瓦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像极了当年砖窑里指引匠人回家的灯火。
铁尺在掌心握得疼,他忽然明白,这些残瓦何止是证物,更是三十七户人家的魂,是大吴律法必须托起的重量。
逆党的谗言在钟声里消散,但太庙的青砖记得,每一道刻痕都是匠人用命写下的证词——而他手中的玉笏,终将成为划破这漫长黑夜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