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
四字照得透亮。
谢渊忽然现,在阳光直射下,页边小楷竟浮现出第二层墨迹:"
王崇年私刻假印,联同襄王党转运兵器"
。
这行字用的是密写药水,遇光方显,字迹虽已模糊,"
襄王党"
三字却触目惊心——父亲当年正是因追查襄王封地的砖窑,才被构陷"
激变商民"
。
掌灯时分,谢渊取出父亲的《漕运杂记》残卷,现里面夹着半张泛黄的砖窑分布图,图上"
丙巳位"
砖窑旁注着"
萧氏官窑"
,与《皇城修缮志》中的承造记录完全吻合。
更惊人的是,砖窑图标旁画着弩箭图案,与《吴越兵器谱》中记载的越州"
穿云弩"
模具形制一致。
"
砰——"
典籍室木门突然被撞开,三道黑影挟着风扑来。
谢渊本能地将账册护在胸前,狼毫笔杆敲向对方手腕时,瞥见刺客袖口的暗记——与刺杀父亲的杀手如出一辙。
混战中,他的衣袖被划破,鲜血滴在账册的纹路上,却无意间让密写的"
北斗纹模具"
四字更加清晰。
片尾
典籍迷踪的暮春之夜,谢渊望着案头拼凑的证据,终于明白父亲当年的血谏为何直指太府寺:所谓"
物料折耗"
,不过是将官商勾连的贪腐,伪装成工程惯例;所谓"
工食扣除"
,实则是用匠人血汗,喂养私兵与外敌。
王顺被制伏时掉落的太府寺腰牌,刺客身上的刺青,账册中的暗号,共同织成一张跨越二十年的贪腐大网。
谢渊将带血的账册与父亲的残图并置,现砖窑分布与越州水军的布防图暗合——每处"
萧氏官窑"
的标记,都对应着越州弩箭的铸造点。
他忽然想起授官时周勉老臣的欲言又止,想起掌案郎中李大人靴底的银粉,原来工部的典籍室,从来不是故纸堆,而是一部用墨与血写成的贪腐实录。
当第一颗晨星亮起,谢渊在账册扉页写下:"
查贪如鉴古,需破三重障——墨障、心障、权障。
"
笔尖划过"
太府寺"
三字时,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是玄夜卫例行巡逻的声响,却让他想起父亲狱中书信:"
若见北斗纹,必是大网收网时。
"
而在太府寺深处,王崇年捏着破损的腰牌,听着密探汇报典籍室遇袭的消息,目光落在墙上的《大吴舆图》。
当指尖划过"
丙巳位"
砖窑时,他忽然想起元兴帝北征那年,自己正是用同样的手法,将三成军粮折耗进了越州钱庄。
此刻他望着案头新到的密旨,永熙帝"
着工部彻查近十年工程案"
的朱批,像极了二十年前泰昌帝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