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晖的目光死死盯在元和身上。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更有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刺骨寒意。
他挣扎着想要扑向元和,铁链却将他牢牢锁在铁架上。
倒刺深深嵌进皮肉,鲜血顺着铁链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暗红的水洼。
“是你……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元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元家待你不薄!你爹娘早逝,是我让你进元家学文习武,给你旁支子弟里最好的待遇。”
“我甚至让你掌管信物库,你竟然……竟然背叛我!”
元和缓缓站起身,垂着眼看着元晖,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多了几分释然。
他抬手掸了掸锦袍上的灰尘,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家主说的‘待我不薄’,不过是把我当成你们嫡系子弟的垫脚石罢了。”
“我十岁进元家,读书比元亭用功,习武比元瑾刻苦,可每次家族议事,我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元亭失手打碎了你珍藏的青瓷瓶,你笑着说‘孩童顽劣’,我不过是不小心弄脏了元彻的锦袍,你却罚我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元晖,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不甘。
“我兢兢业业为元家做事,掌管信物库时从未出过半点差错,可你怎么对我的?”
“起事之前你要遣散子弟,可你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就因为他们是嫡系子弟,我是旁支?”
“家主,你口口声声说‘元家不分嫡系旁支’,可在你心里,我们这些旁支子弟,永远都是你们嫡系的附庸,永远都别想出人头地!”
元晖被说得一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元和说的全是事实。
这些年,他确实从未把旁支子弟放在眼里,总觉得他们不过是元家的“外人”。
只有自己的儿孙才配继承元家的一切。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份轻视,让他养出了一个最致命的“叛徒”。
“所以你就投靠裴元峥?”
元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质问,“你以为他会真心待你?”
“他不过是利用你,等元家彻底倒了,你也会被他弃如敝履!”
“利用?”
元和嗤笑一声,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至少裴大帅愿意给我机会。”
“他知道我有能力,让我有机会证明自己,而不是像在元家那样,永远活在嫡系的阴影里。”
他向前走了一步,凑近元晖,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
“而且,我从未想过要背叛‘元家’——我要的,是一个新的元家。”
元晖猛地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新元家?没有我的元家,还算什么元家!”
“家主错了。”
元和摇了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元家之所以能在洛阳立足百年,不是因为你元晖的权势,也不是因为嫡系子弟的跋扈,而是因为元家曾为洛阳百姓做过实事。”
“当年洛阳闹蝗灾,是元家开仓放粮;边境告急,是元家子弟参军戍边。”
“可这些年,你为了权势,强占百姓的铺子,欺压弱小,甚至勾结突厥,想要叛乱,你早就忘了元家的初心!”
他抬手指向牢房外,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裴大帅不一样,他守护洛阳,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人,才配元家效忠。”
“我要做的,就是辅佐裴大帅,清理元家的蛀虫,让元家重新成为洛阳百姓认可的家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人人喊打的逆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