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长途大巴行驶在夜色笼罩的高公路上,
窗外的世界是一片不断向后流淌的黑暗,只有零星的路灯和远处城镇的灯火如同流星般划过。
江淮靠窗坐着,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失神地看着窗外那单调而重复的景象,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枚钻戒冰冷却璀璨的触感,眼前还清晰地映着许昭阳单膝跪地时那双盛满了全宇宙星辰和爱意的眼睛。
“嫁给我,好吗?”
那句话像最温暖的烙印,烫得他心口疼。
他怎么会不想答应?他怎么会不想留下来?那是他做梦都渴望的归宿和未来。
可是……
他不能。
那份沉重的、肮脏的过去,那个如同毒蛇般潜伏在暗处、
手握着他致命秘密的顾明渊,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和许昭阳之间。
他不能戴着这样一副镣铐,去接受那份纯粹而珍贵的爱。
那是对许昭阳的侮辱,也是对这份感情的玷污。
所以,他逃了。
他知道以许昭阳的敏锐和对他的了解,一定会第一时间猜到他要出国,
一定会去机场拦截。
所以他用了最拙劣却也最有效的金蝉脱壳——买了一张飞往瑞士的机票,
制造出国的假象,然后关掉手机,在机场卫生间里,将电话卡取出,掰断,冲进了下水道。
做完这一切的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一种如同自我放逐般的决绝和冰冷。
然后,他登上了这辆通往临省、班次频繁、无需严格实名登记的长途大巴。
许昭阳此刻……大概正在机场疯狂地寻找他吧?
想到许昭阳可能出现的焦急、愤怒和失望,江淮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但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他必须离开。
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赶在许昭阳察觉真相之前,把二十年前的旧案、把自己身世的谜团、把顾明渊的威胁……彻底查清楚!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真正地、毫无负担地回到许昭阳身边。
大巴车在夜色中沉默地前行,载着满心决绝和痛苦的江淮,驶向未知的迷雾和危险。
许昭阳抱着多多,脚步沉重地走出机场大厅。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丝扑面而来,打在他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却也让他混乱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站在雨中,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却已然失去目标的航站楼,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被愚弄的痛楚缓缓蔓延开来。
江淮根本没有打算登机。
他只是买了一张机票,用一个明确的、指向海外的线索,将自己精准地引到这里,然后……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焦急万分地扑个空。
这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冷静的躲避。
一种……近乎残忍的告别。
许昭阳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怀里有些被雨淋湿、瑟瑟抖的多多,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口袋里那个丝绒小盒子,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眼睛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酸涩和湿润。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难道他们之间经历的一切,还不足以让他信任自己,不足以让他有任何困难都和自己一起面对吗?
还是说……真的是自己太着急了?求婚的举动,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反而将他推开了?
雨渐渐大了起来,打湿了他的头和肩膀。
多多不安地在他怀里扭动,出细微的叫声。
许昭阳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雨腥味的空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酸楚和质问。
现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