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像一根线，轻轻拉住了林悦即将沉沦的意识。

她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在俞宛儿和公安的搀扶下，离开了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院子。

肉粽不用招呼，立刻跟了上去。

它虽然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但更不放心状态奇怪的林悦和受伤的傻大个黑子。

来到兽医站，消毒水的气味弥漫。

黑子躺在隔离笼舍的软垫上，身上缠着绷带，一条前腿被打上了夹板，显然经过了紧急处理。

它看起来很疲惫，但看到林悦出现，耳朵还是努力动了动，尾巴尖极其微弱地晃了一下，喉咙里出依赖的呜咽。

看到黑子这副模样，林悦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黑子……”

她主动伸出手，隔着笼子轻轻抚摸黑子的鼻梁。

俞宛儿站在她身旁，看着这一幕，轻声开口，“你看，它还在等你。

它用命给你换来了自由，不是让你跟着那些烂人一起烂在泥里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很长的路。

离开这里，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这样才对得起它为你豁出去的这条命。”

林悦抚摸着黑子的手停住了。

离开……

她能离开去哪？

娘家已经不是她的家，父母去世哥嫂不喜。

现在就连唯一对她好的黑子也要离开她。

林悦没有回答俞宛儿的话，摸着黑子的脑袋问道：“黑子……它以后会怎么样？能救下它吗？”

尽管俞宛儿说会保下黑子，但黑子毕竟咬死了人。

杀人偿命……

黑子真能活下来吗？

俞宛儿站在她身后，看出林悦的担心。

蹲下身，与林悦平视，“林大姐，黑子的事，情况特殊。

张老大和他娘做的那些事，天理难容，大家都清楚。

徐公安他们也都会如实上报。

黑子是为了保护你，是被逼到绝路才反抗的，这一点，所有人都会为它作证。”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它毕竟……造成了人死亡。

这是事实。

按照规矩，就算最后能争取到……不处死它，它也绝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被放回你身边养着了。”

林悦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这个结果，她其实隐隐猜到了，只是亲耳听到，还是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我明白……我明白……”

她哽咽着，重复着这几个字，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要它能活着……活着就好……我不要它死……”

她重新转向黑子，把脸贴近笼子。

“黑子，好孩子……你听到了吗？你会活下来的……你会好好的……”

她像是在安慰黑子，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别怕……以后……以后要听话……”

黑子似乎听懂了这告别的话语。

不再出依赖的呜咽，而是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悦。

它伸出粗糙的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着林悦穿过铁栏的手指。

当林悦狠下心，颤抖着想要抽回手，准备离开时，黑子突然激动起来。

它不顾伤势，用脑袋使劲顶着铁笼，出“哐当”

的声响，喉咙里挤出焦急又哀伤的哀鸣。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被抛弃的困惑和不舍。

它不想分开！

更不想离开主人！

它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抛弃它。

难道主人不喜欢它了？

是在怪它吗？

怪它杀死男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