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学生们簇拥着他,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先生,您真见过顾相公吗?”
“没见着真人,但读过他的书,走过他铺的路。”陈砚笑了笑,“有时候,一个人虽已不在,却比许多活着的人更真实。”
“那您觉得,我们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吗?”
陈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群眼神清澈的年轻人,缓缓道:“能。只要你们还愿意为一句公道话跋涉千里,为一个冤屈者伏案疾书,为一片田亩丈量到深夜??你们就已经是了。”
当晚,他在灯下整理旧稿,准备明日讲授《边政实务十策》。案头堆满了各地来信:云南苗寨寄来新编的《山歌讼词》,用民谣记录法律条文;贵州侗族村寨汇报“轮值评税会”成效,税粮公平分配,三年无争讼;甚至有甘肃敦煌的小学童写信问他:“先生,我背完了《民生辑要》节选,能不能也去考寒门书院?”
他提笔一一回复,手有些抖,心却极热。
三日后,朝廷特使快马加鞭抵达杭州,带来一道密旨??朱允?病重,召陈砚即刻入京觐见。
临行前夜,风雨大作。书院廊下,几个未归寝的学生围坐一处,低声议论。
“听说皇上这次怕是撑不过去了……”
“若是驾崩,太子年幼,朝中必乱。”
“可谁来辅政?林修远老大人已致仕归隐,其余大臣多是世家出身,未必肯守顾相公遗志。”
“难道……会轮到陈先生?”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檐下独坐的身影。陈砚披衣而立,手中捧着那方刻有“执灯前行”的砚台,神情凝重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