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陆德宁坐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又想起了刚回家那天,她陪着谢氏去看陆老太的场景。
那天吃完饭后,萧承煦回了驿站,陆德宁留了下来,母女聊了一会,陆德宁提议去看路老太婆,因为她在屋里用餐,没有出来。
陆德宁扶着谢氏的手臂,踩着廊下积得半厚的雪,棉鞋踩在青石板上,出“咯吱”
的轻响。
陆老太的院子比前院更静,窗纸上映着昏黄的灯影,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谢氏先掀了棉帘,一股带着药味的暖空气涌出来。
陆老太半靠在铺着厚褥的太师椅上,额上搭着块温热的帕子,贴身丫鬟青禾正给她递温水。
见两人进来,老太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抬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宁宁回来了,快坐,外头雪大,冻着了吧?”
陆德宁挨着陆老太坐下,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触到老太太手背上松弛的皮肤,心里一酸。
“曾祖母,我今儿跟皇后姑母一起回来的,看您精神好多了。”
她故意扬着声音,怕老太太听不清。
谢氏在一旁帮着整理陆老太的被角,笑着补充:“老三说您这几日脉象稳了,就是得少劳心,多歇着。”
陆老太咳了两声,摆了摆手:“老骨头了,歇着也闲不住。
前儿听你祖父说,老大家的阿博做了尚书,老二家的闺女在杭州进了些新布……这眼看要过年了,要是一家子能凑齐,在老宅吃顿团圆饭,我这心里啊,就踏实了。”
这话一出,屋里静了静。
陆家儿女散在南陵国各地,有的做生意,有的嫁了人,有的在军营守家卫国,往年过年也只是几家轮流聚,从没全齐过。
陆德宁眼眶一热,握紧老太太的手:“曾祖母您放心,今年咱们肯定能团聚,我跟皇后姑母都帮着张罗。”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指腹轻轻摩挲着陆德宁的手背:“好,好……我就盼着那一天。”
待陆德宁和谢氏从老太院里出来,夜色更浓了。
谢氏见她神色有些恍惚,轻声问:“在宫里是不是受了委屈?方才跟老太太说宫里的事,只捡好的提。”
陆德宁脚步顿了顿,望着院角那枝探出来的梅花,雪落在花瓣上,像撒了层碎玉。
“宫里也不全是不好,”
她轻声说,“有个李才人,总给我带她家乡的蜜饯,说我年纪小,在宫里容易想家;还有负责洒扫的张嬷嬷,知道我怕冷,冬天总给我宫里的炭盆多添两块炭。”
她没提后宫里的勾心斗角,也没说那些深夜里的辗转难眠——她不想让家人担心,尤其是在老太太盼着团圆的时候。
两人刚走到前院,就见陆锦棠站在廊下,眉头微蹙。
杨明汐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个暖炉,轻声劝着:“别着急,陛下说有安排,不会让家里出事的。”
陆德宁心里一动,刚要上前问,就见远处巷口闪过几道黑影,很快又消失在雪夜里——想来是那些死士,被萧承煦的人引走了。
第二日清晨,雪停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陆家老宅的院子里,积雪反射出柔和的光。
陆锦棠和杨明汐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桌上摊着几张信纸,还有一张画着简易路线的纸——那是陆家儿女在外的住址。
“二哥和几个侄子在西北军营,过年怕是走不开,”
陆锦棠拿起一张信纸,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六侄女嫁在杭州,姐夫是做丝绸生意的,年底正是忙的时候,得提前去信,让他们早点安排。”
杨明汐手里拿着针线,正绣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那是给阿阮们准备的新年礼物。
她抬头看了陆锦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