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谨小慎微的体谅(1 / 2)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陆府正房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案头的宣德炉里燃着清浅的檀香,烟丝袅袅缠上书架上码得齐整的线装书,连空气都浸着几分沉静。

陆老太斜倚在铺着墨绿锦缎软垫的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串包浆温润的紫檀佛珠。

她转头看向还站在廊下的谢氏,指了指身旁的梨花木凳,声音比方才又柔和了些:“你也过来坐,别总站着。

这春日方长,咱们娘俩慢慢说。”

谢氏应了声“是”

,提着藕荷色的裙摆挪过去,坐下时腰背依旧挺得有些僵。

她右手攥着一方绣着兰草的素色帕子,指节微微泛白——那帕子是她嫁进来那年,陆老太亲手赐的,这些年不管是宴饮还是理事,她总习惯攥在手里,仿佛这样能多几分底气。

“祖母,”

谢氏先开了口,声音轻却稳,“您要跟我说的事,我大抵能猜到。

您放心,我没有半分争持的心思。”

陆老太指尖的佛珠顿了顿,抬眼看向她。

老人家的目光不算锐利,却带着大半辈子阅人的通透,扫过谢氏鬓边整齐的髻,又落在她攥着帕子的手上,缓缓道:“你是陆家的长孙媳,按规矩,本就该有掌家的念想。

这些年我没把事交托给你,你心里就真的不慌?”

谢氏连忙摇头,帕子在掌心揉出几道褶子。

她抬眼时,眼底没有半分怨怼,只剩实打实的坦然:“祖母,我慌过。

但不是慌您不给我掌家的担子,是慌自己没用,撑不起陆家的事。

您还记得去年夏初,东院佃户闹减租那回吗?”

她顿了顿,像是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午后——田埂上满是踩烂的稻穗,泥水沾了佃户们的裤脚,为的老农手里攥着半枯的稻秆,嗓门亮得能掀了天:“今年雨水太多,稻子都烂在地里了!

少收两成租怎么了?陆家总不能看着我们饿死!”

“您当时让我去处理,我揣着账本走到田埂头,听见他们吵吵嚷嚷的,心里头就慌。”

谢氏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自嘲,“我躲在管家身后,看着佃户们通红的脸,想说‘再等等,咱们算收成’,可话到嘴边,连声音都不出来。

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满脑子都是‘要是吵起来怎么办’‘要是他们闹到府里怎么办’。”

“后来还是阿汐赶过来。”

提到杨明汐,谢氏的眼底亮了亮,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佩服,“她骑着那匹枣红马,衣角还沾着田埂上的泥,手里攥着本记着收成的小账册。

她没跟佃户们吵,就蹲在田边,拿树枝在泥地上算:今年每亩收了多少稻,除了留种的、交赋税的,剩下的够不够一家子嚼用。

算完了又说,‘减租不成,但陆府出银子,雇人帮你们修水渠,明年雨水再多,也能把水排出去’。”

谢氏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指尖终于松了些帕子:“那时候我就清楚了,我不是掌家的料。

我只会管些内院的琐事——比如换季的衣裳,得提前半个月让浆洗房拆了旧棉絮,晒透了再缝新的。

比如厨房的采买,每天的菜量要按各院的人口算,连小丫鬟的份例都不能错。

上次老太太您做寿办家宴,我提前三天就列了单子,从宴席的菜式到宾客的茶点,连伺候的丫鬟该站在哪都标得清清楚楚,夜里还得起来核对两遍,就怕漏了三太太不吃辣、表小姐忌杏仁的事。”

她抬眼看向陆老太,语气里满是坦诚:“可阿汐不一样。

上个月绸缎庄的供货商坐地起价,说江南的丝绸涨了价,要多收三成银子。

阿汐听说了,连夜就带着账房去了供货商的铺子,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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