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雨丝裹着寒气,杨明汐立在船头,指尖捏着半卷湿透的宣纸。
纸上&0t;陆锦棠&0t;三个字被水痕洇开,像极了去年秋至她泼在师父衣襟上的药汤。
那时她刚刚穿越而来,她故意将凉透的汤药泼在师父洗得白的袄子上,看墨色药汁顺着绣线蜿蜒成河,心里才觉得痛快些。
&0t;陆大,&0t;她转身时已换上三分哀戚,指尖悄悄掐住掌心掐出月牙痕,&0t;师父离开前说,若要寻神医白附子,必经风铃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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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阿棠病成这样,我必须要去找神医,那就一定要去风铃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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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头的老艄公正往竹篙上缠草绳,闻言手顿了顿。
竹篾在粗糙的掌纹里硌出青白印子:&0t;姑娘可知,那渡口三年前便因礁石碎船十条,官府立的禁行碑都被江水磨得没了字?&0t;
杨明汐没有回答,而是垂眸拨弄袖口银线,暗纹在水光下泛出冷意。
那是陆锦棠去年成亲时送她的蜀锦,彼时他言笑晏晏说&0t;阿汐穿月白最衬肤色&0t;,因为他想杨明汐和他一起穿情侣装。
&0t;双河镇集市大,我&0t;她喉间突然滚出呜咽,指甲却精准地划破下唇,&0t;我要去给阿棠买一身上好的寿衣,万一……&0t;
话音未落,船篷外突然传来木桨击水之声。
三艘挂着青竹帘的商船正逆流而上,船头灯笼映出&0t;王家药行&0t;的字样,竹帘缝隙里漏出煎药的苦香,混着雨气格外刺鼻。
老艄公望着商船皱眉:&0t;这是谁家的公子的又病重了?上月刚从江凌请过神医听说那大夫诊脉时,房里铜炉烧的都是龙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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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汐指尖骤然掐进掌心,面上却浮起泫然欲泣的神色,睫毛上还凝着颗将落未落的水珠:&0t;陆锦棠他当真没几日了?&0t;
“陆大点了点头,夫人多多陪陪将军吧!”
心底却冷笑——他们将军只是暂时受伤,现在夫人来了,将军很快就会好了。
杨明汐想起往日陆锦棠在花园里舞剑,青色劲装下的脊背笔挺如松,面上却伪装的更加伤心。
风铃渡的礁石群在暮冬灰暗的天空中如锯齿森立,犬牙状的尖端还挂着去年沉船的破帆,在风中猎猎作响如鬼哭。
杨明汐攥着船舷,指腹触到木板上凸起的木纹,突然想起腹中的孩儿,动作不经意间轻了几分?
&0t;姑娘快躲进舱!
&0t;老艄公的喊声被浪头拍散。
船身猛地倾斜,她趁机踉跄着撞向船篷角落,怀中的瓷瓶&0t;啪&0t;地摔碎。
那是杨明汐亲自配制的安神散,瓶身上还缠着她故意留下的丝。
粉末混着雨水渗进木板缝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那是掺了罂粟壳的特制安神散,足以让常年行船的老艄公昏睡十二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杨明汐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双河镇悦来客栈门前。
她的步伐有些踉跄,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客栈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杨明汐推开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掌柜的正趴在柜台上,对着账本打盹,算盘珠子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杨明汐。
“给我一间上房。”
杨明汐摘下斗笠,露出了她那被雨水打湿的脸庞。
她的鬓角处,新添了几缕白,那是用胡桃皮混着铅粉染成的,洗三次便会褪色。
掌柜的打量着杨明汐,注意到她腰间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