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在碎片上方，他缓缓闭上眼，试着将心神沉下去——没有急着去探碎片里的景象，而是先牵出自己这些时日研读玉简的感悟，像铺一张薄纸般，轻轻覆在碎片上。

起初只觉碎片冰凉，与自身感悟隔着层模糊的屏障。

他耐着性子放缓呼吸，任由体内滞涩的弦力慢慢游移，试着让那微弱的波动去触碰碎片边缘。

忽有一瞬，掌心那片映着山峦的碎片微微烫，碎片里凝然的山峦竟动了——不是山石滚落，而是山峦的轮廓在缓缓舒展，像被无形的手抚平了褶皱。

与此同时，沈维衍脑中轰然一响，往日里卡在心头的几句玉简注解突然通了：他曾不解“维度凝于微末”

之意，此刻望着碎片里缩成一点的山峦，竟豁然明白——这碎片里的，何尝不是被压缩的维度？

他顺势将更多心神浸进去，身前的碎片似有感应，纷纷亮起微光。

有的碎片里星辰轨迹与他记忆中某处星图重合，有的碎片里那道相似的身影抬手时，他指尖竟也泛起同款的微弱光晕。

不知不觉间，他已分不清是自己的感悟融入了碎片，还是碎片里的景象正顺着心神往他骨血里渗。

只觉周遭的灰白似乎淡了些，连弦力的滞涩都轻了几分，像有细密的光丝，正从碎片里抽出来，悄悄缠上他的灵魂。

时间在这片无天无地的灰白里悄然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炷香，又或许是数日，沈维衍早已没了对时间的概念。

他只沉浸在与碎片的交融里，指尖的碎片亮得愈温润，连带着他周身都浮起一层淡淡的光雾。

忽有一刻，他指尖那片映着相似身影的碎片猛地一颤，碎片里的“自己”

抬手触碰到了什么，沈维衍心头也跟着一跳，像是有根无形的弦被轻轻拨动。

他猛地睁开眼，望向周遭沉浮的光点，先前只觉它们是零散的碎片，此刻却骤然有了不同：那些光点并非孤立，隐约间似有极细的脉络相连，像一张藏在灰白里的网。

而所谓“零维”

，竟不是他先前想的“无”

，反倒是“全”

——星辰、山峦、乃至身影，皆是维度的缩影，被压缩、蜷缩，最终凝作这一点光，却又能从中窥见万千。

“原来如此……”

他低声喟叹，指尖弦力微动，这次竟没了先前的滞涩，反而顺着那无形的脉络轻轻荡开。

远处一片碎片似被牵引，缓缓朝他飘来，碎片里的景象清晰了些，竟是他曾研读的玉简上的字句。

感悟如潮水般漫上来，他不再刻意去抓什么，只任由心神跟着那脉络游走，连呼吸都与碎片的沉浮渐渐同频。

零维的轮廓，终于在他心头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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