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的虚划慢了下来,心神却在两种“轮回”
里沉得更深。
阴界的轮回是裹着寒气的,走的是“消”
的路数——魂归忘川,尘归尘土归土,连执念都要被六道轮回淡去,阳气生机早被界域规则滤得稀薄。
可这大道墓不同,处处是阳界修士的遗泽,哪怕是石缝里的青雾、断剑上的血痕,都带着股没散尽的“生”
气,是“留”
的路数,把阳寿尽了的“死”
,愣是拧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活”
。
他将自己那回轮回的感悟拆了开,像摆棋子似的在心头铺陈:阴界的魂火如何灭了又燃,记忆如何碎成齑粉,再对照着眼前大道墓的气息——石丘,青雾凝玉简时那丝不肯散的执拗。
越比对越清楚,阴界是“断”
,这大道墓是“连”
,断的是过往,连的是道的根。
想着想着,他周身那层沉滞的气息忽然动了动,像是有细碎的光点从石缝、土坷垃里渗出来,轻轻落在他衣摆上。
沈维衍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只在心里暗叹:原来这规则的根,竟真在“生机”
二字上。
沈维衍心头猛地一亮,指尖虚划的动作骤然停住,那些在心头铺陈的感悟像是被什么东西串了起来,豁然通透。
传统思绪轮回是生死的界碑,是旧路的终点,直到此刻才真正触到根由——轮回从来不是死亡的注脚,反倒是给“死”
留了口气,让断剑的锋芒能留到今朝,这不是生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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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生机又不是脱了缰的野马,就像那青雾凝了玉简终究会散,断剑再利也成了碎片,终究还是嵌套在这大道墓的轮回里,受着“留”
与“续”
的规则辖制。
前头修士争的玉牌,后头人或许还会再寻到。
今日他的感悟,来日也可能被旁人拾去——这不就是因果循环?
如此想来,轮回哪是只在生死间转?从生到死,从存到灭,再到这墓里的一痕一道、一雾一剑,处处都绕着轮回走。
管你修为多高,能勘破多少天机,只要还在这因果里,就别想真正跳出这圈子。
沈维衍眸中的笃定淡了些,是啊,石炜前辈说的,不就是这个理?
你在轮回里生根,感悟的是它的规则,凭的是它给的生机,哪怕把轮回的脉络摸得再清,也像是在井里看天——天是轮回,井也是轮回,你站在井里,说自己摸到了天的边,可脚底下终究还踩着井壁。
半步脱,或许已是能走到的头了,再往前,怕不是路,是迷障。
他想起那个藏在暗处、想搅碎轮回的家伙,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就算真把那家伙揪出来,拆了他的算计,又能怎样?轮回这盘棋,规矩是棋盘,因果是棋子,那家伙顶多是颗走岔了的棋,掀翻不了棋盘,更改不了落子的规矩。
说白了,不过是在亘古不变的轮回里,添了个小波折,末了还是要被规则拢回来,该续的续,该断的断。
他轻轻吐了口气,周身的光点颤了颤,又落回了石缝里。
原来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定了框,再挣,也挣不出那无形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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