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灵萤长老的指尖快捻得颤时,湖心那团银蓝光忽然动了。
不是旁的光团那般急着凝形的躁动感,是从内里漫开的、极缓的震颤。
先是裹在银蓝里的那丝淡金猛地亮了亮,像揉碎的星子落进光团,跟着,原本温吞浮着的光晕竟缓缓收紧——不是往内挤压的缩,是像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拢了拢,边缘那些散逸的光纹霎时凝得齐整,连周遭漾着的水波都慢了半拍。
湖水里那两个刚凝形的流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指尖沾着的荧光都忘了抖落。
灵萤长老更是猛地收了手,攥着袖摆的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瞧着那光团里的淡金正顺着银蓝光晕往四外渗,不是散,是像在描轮廓,每一缕金纹漫过的地方,银蓝光就凝得更实一分,倒比先前那两个孩子凝形时,多了层说不出的规整。
“这……这动静不对。”
旁的长老压着嗓子低喃,目光黏在光团上挪不开,“不像是咱们流荧一族寻常凝形的路数,倒像是……”
话没说完,就见那光团猛地一震。
不是震颤,是带着力道的、从骨血里透出来的舒展——裹着的光晕“呼”
地漾开半尺,跟着又极快地收回去,这一放一收间,银蓝光里的淡金忽然凝了形!
先是肩线,利落得像裁出来的,跟着是腰身,比旁的流荧要宽些,却不显壮,反倒透着股稳当的韧劲儿。
最后是眉眼,金纹在额间凝了道极淡的痕,眼尾微微上挑,睁开时,眸子里竟不是流荧一族惯有的淡粉或银蓝,是裹着金的深黑,像盛着片化不开的夜,瞧着湖岸时,还带着点刚醒的懵,却又不像那两个孩子那般懵懂,倒像是……认得出人似的。
等光晕彻底敛进他周身的荧蓝衣袍里,沈维衍才缓缓站稳了。
脚下的湖水托着他,没像对旁人那般漾起粉雾涟漪,反倒是贴着他的靴底凝了层极薄的金纹,随他站定,又极快地隐进水里,只余下他立在湖心,银蓝衣袍下摆沾着荧光,指尖垂着时,还挂着两缕没来得及敛去的淡金流光。
灵萤长老张了张嘴,半晌没出声。
旁的长老早惊得后退半步,指尖抖着指他:“额间金纹……眸色带金……这、这是弦动层次的初始形态?!”
话音落时,沈维衍忽然动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凝出的手,指尖蜷了蜷,跟着抬眼望向湖岸,目光落在灵萤长老身上时,有些好奇这是哪里?
湖水里那两个流荧“呀”
了一声,眼睛亮闪闪地凑过来些,先前凝形的女流荧怯生生地抬手,指尖碰了碰他的衣袖:“你、你好慢呀。”
沈维衍低头看她,眸子里的深黑软了些,轻轻“嗯”
了一声。
灵萤长老也地回过神,一口气没顺上来,竟“咳”
了两声,笑着笑着,眼角竟湿了。
他抹了把眼,望着湖心立着的身影,声音抖得不成样:“不慢……不慢!
好孩子,你可算出来了!”
就这就被簇拥着往族中去时,沈维衍还有些恍惚。
身侧的荧光暖融融的,刚凝形的那对男女流荧一左一右挨着他,粉光簌簌落在他衣袍上——方才女流荧自报名叫萤溪,男的唤作萤舟,都是族里长老按荧湖生养的规矩取的。
灵萤长老走在最前,步子迈得轻快,银白的胡须都跟着颤,嘴里还不住念叨:“族里的‘萤光殿’早该添些生气了,你们三个一来,正好……”
话头转到沈维衍身上,又回头瞧他,眼里的笑意快盛不下,“你这孩子,天生带金纹,得取个配得上的名。
叫‘萤衍’如何?衍者,生生不息,配你这弦动层次的根骨正好。”
沈维衍顺着他的话点头时,心里轻轻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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