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谷寻艺记
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仪表盘的指针在颠簸中晃得厉害,温如霜攥着车窗上方的扶手,目光仍胶着在膝头那本泛黄的民俗手稿上。纸页间用红笔圈出的“双生谷支脉·溪云村”几个字,是她从二十多份清代方志残卷里扒出来的线索——据记载,清末民初时,这村子里住着一位擅长“婚嫁糖龙”的匠人,其手法与双生谷主脉的祈雨糖龙截然不同,却在近几十年彻底没了音讯。
“再往前没路了。”风痕踩下刹车,引擎的轰鸣戛然而止。他推开车门,带着潮气的山风立刻涌了进来,裹挟着松针与泥土的气息。温如霜抬头望去,眼前的山路被一道垮塌的土坡拦得严严实实,褐色的泥土混杂着断裂的树干,在雨后泛着湿滑的光泽,显然是昨夜那场暴雨的“杰作”。
风痕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塌方的土块,泥土顺着指缝簌簌往下掉:“这土还没干,硬闯容易二次塌方。”他回头看了眼温如霜,见她正对着手稿叹气,补充道,“导航显示溪云村就在山那头,不过看这情况,今天肯定过不去了。”
温如霜合上手稿,走到塌方处打量了片刻。远处的山坳里飘着几缕炊烟,隐约能看见青灰色的屋顶,她掏出手机看了眼信号格,只有一格微弱的信号在闪烁:“先找地方落脚吧,说不定山脚下有村民能帮忙。”
两人沿着塌方处的边缘往山下走,没走多久,就看见一间坐落在溪边的青瓦房。院墙是用石头垒的,院门口挂着一串晒干的玉米,金黄的颗粒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温如霜走上前,轻轻敲了敲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穿着蓝布衫的老人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没编完的竹篮。
“你们是……”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着,带着几分警惕。
温如霜连忙露出温和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民俗手稿:“大爷您好,我们是来寻访糖龙技艺的,路上遇到塌方,想在您家借宿一晚,您看方便吗?我们可以付住宿费。”
“糖龙?”老人的眼睛忽然亮了亮,打量两人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进来吧,外面雨刚停,地上湿。”
老人名叫林大爷,是溪云村土生土长的村民。进屋后,他给两人倒了杯热茶,听温如霜说起寻访婚嫁糖龙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来晚了,最后一位会做喜字糖龙的李师傅,前年就走了。”
温如霜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茶杯晃了晃,热水溅到了手背上也没察觉:“那……村里就没人再会了吗?”
“哪还有人会哟。”林大爷摇了摇头,“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谁还学这个?再说做喜字糖龙麻烦得很,要熬糖、塑形,还要在糖龙身上刻喜字,没个三五年学不会。”
风痕见温如霜脸色失落,连忙打圆场:“大爷,您见过李师傅做喜字糖龙吗?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林大爷喝了口茶,眼神飘向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当然见过,我结婚那会儿,就是请李师傅做的喜字糖龙。那糖龙做得才叫好看,龙身是金红色的,鳞片一片一片的,连龙爪上的纹路都清清楚楚,最绝的是龙肚子上的喜字,是用细糖丝编的,太阳光一照,亮晶晶的,别提多喜庆了。”
温如霜听得入了迷,连忙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笔不停地在纸上记录着:“大爷,您还记得李师傅做糖龙用的材料吗?熬糖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林大爷皱着眉头想了想:“材料好像有麦芽糖、白砂糖,还有点蜂蜜,具体的比例我记不清了。熬糖的时候要一直搅,不能停,火还得小,火大了糖就糊了,颜色也不好看。”他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往里屋走,“你们等会儿,我好像还留着李师傅当年给我的东西。”
不一会儿,林大爷拿着一个木盒子走了出来。盒子是梨木做的,表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