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糊涂。
“这可怎么办?”助理小陈急得快哭了,“商超那边催着要货,线上预售也卖了两千多单,要是赶不上中秋,咱们就完了。”
林晚星坐在一堆手册上,翻着印坏的纸页,忽然看见福伯的签名。手册的最后一页,福伯用毛笔写了“福记百年,守艺如常”八个字,虽然印得模糊,却透着股韧劲。她猛地站起来:“不用重印,咱们手写。”
当晚,“星隅”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林晚星带着员工,还有闻讯赶来的福伯和他的老伙计们,围着长桌坐下,桌上摆着毛笔、墨汁和空白手册。福伯握着毛笔,一笔一画地写着签名,手不抖,字也方正。年轻人学着老人的样子,虽然写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墨香混着之前剩下的糖香,在屋里飘着。
中秋前一天,第一批“古法糖龙礼盒”送进了商超。有顾客拿起礼盒,看见牛皮纸上的手绘龙纹,又翻开手册,看见里面歪歪扭扭的手写签名,好奇地问:“这签名是手写的?”
导购笑着点头:“是我们和福记的师傅们一起写的,每一本都不一样。”
那天下午,五百盒礼盒卖空了。晚上,线上店铺的客服消息爆了,全是问什么时候补货的。林晚星看着后台的数据,给福伯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晚星,今天有个老顾客,买了礼盒,当场拆开吃了一块,说跟他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
国庆那天,林晚星带着礼盒去了市非遗展览馆。福伯穿着干净的中山装,在展台前演示压模,铜模压在揉好的糖胚上,轻轻一按,龙形就出来了,围观的人里,有老人,也有孩子,孩子们睁着大眼睛,看着福伯手里的铜模,好奇地问:“爷爷,这龙能吃吗?”
福伯笑着点头:“能吃,等会儿做好了,给你们尝。”
林晚星站在一旁,看着展台前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比赚钱更有意义。她想起第一次见福伯时,老人抱着铜模,说“这手艺快断了”,而现在,有孩子围着福伯,问怎么才能做出这样的糖龙。
那天晚上,林晚星收到了一条私信,是一个在外地上学的年轻人发来的,他说:“我给我爸妈买了糖龙礼盒,我妈说,吃着糖龙,就像我小时候在家一样。”
林晚星看着信息,眼眶红了。她走到窗边,看见外面的路灯亮着,路上的行人提着各式各样的礼盒,有精致的,有华丽的,可她知道,自己的牛皮纸礼盒里,装着的不只是糖龙,还有一段百年的时光,一份守了三代人的手艺,和无数人心里的乡愁。
后来,“古法糖龙礼盒”成了江城的节庆名片。每到中秋、春节,福记的作坊里就忙得热火朝天,福伯的儿子也回来了,跟着父亲学熬糖、压模,年轻人的手虽然还生涩,却格外认真。林晚星又推出了“非遗体验课”,让顾客跟着福伯学做糖龙,有人学了一次不过瘾,又来第二次、第三次。
有一次,林晚星问福伯:“您现在还担心手艺断了吗?”
福伯拿着铜模,在阳光下看了看,笑着说:“不担心了,你看,这么多年轻人喜欢,这手艺,断不了了。”
林晚星看着福伯的笑,忽然明白,所谓老字号,不是躺在过去的名气里,而是要有人带着它往前走;所谓老手艺,也不是锁在阁楼里的铜模,而是要有人把它放进当下的生活里,让它重新发光。
那年冬天,江城下了第一场雪。林晚星和福伯一起,在福记的门口挂了个红灯笼,灯笼上,印着一条盘旋的糖龙。雪落在红灯笼上,落在牛皮纸礼盒上,落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甜暖的笑。
林晚星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档案馆翻到《糕饼谱》时,扉页上写着的一句话:“食者念旧,艺者守心,方得长久。”她想,自己和福伯,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