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打了手心。那时候凌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笑着说“没事,我皮厚”。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银簪刻在树干上的药鼎标记越来越密。凌霜的踉跄越来越频繁,有时走两步就会停下,背过身去剧烈地咳嗽,手捂在嘴上,再拿开时,帕子上总会沾着些暗红色的血沫。
“再坚持一下。”凌雪低声说,寒川剑在腰间微微震动,剑穗上的冰纹玉佩贴着她的手腕,传来一丝凉意,“沈砚之说过,穿过这片林子就是雪线了。”
凌霜没应声,只是加快了脚步。她的发簪不知何时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用手指在树干上划标记,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与树皮上的潮气混在一起,倒比银簪刻的更醒目。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渐淡了些,空气里的腥甜被一种清冽的寒气取代。凌雪抬头,看见前方的树冠缝隙里透出些微亮的白,像是雪光。她心里一喜,刚想说话,却见凌霜突然定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雪地。
“怎么了?”凌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毒瘴林的边缘,雪地上插着一串糖葫芦签。
那竹签上还沾着点暗红的糖渣,顶端的红果子早就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签子,斜斜地插在积雪里,像是谁随手丢弃的。可凌霜和凌雪都认得——那竹签的顶端被磨得很光滑,是因为多年前总有人拿着它敲另一个人的额头;签子中段有道浅浅的刻痕,是凌雪用剑穗划的,就为了区分哪串是自己的。
是沈砚之的糖葫芦。
当年在师门,沈砚之总爱偷偷下山买糖葫芦,回来时被师父发现,就说是两个小师妹想吃。凌霜总抢最大的那颗,凌雪就抢第二大的,剩下最小的那颗,沈砚之总是自己吃掉,还说“我不爱吃甜的”。
“他来过这里?”凌霜的声音发颤,她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去摸那串签子。指尖触到竹签时,发现它还是温的,“不对,他一直昏迷着……”
话音未落,凌雪突然将她拽到身后,寒川剑“噌”地出鞘,剑身在雾中划出一道冰弧。“谁在那里?”她厉声喝道,剑尖直指前方雪地里的一道黑影。
那黑影从树后慢慢走出来,戴着顶破旧的斗笠,身上裹着件灰扑扑的棉袄,手里提着个草编的篮子。走到近前,他才抬起头,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下巴上沾着点糖渍。
“两位姑娘别怕。”老汉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举起手里的篮子,里面插着七八串糖葫芦,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雪光里闪着亮,“是沈公子托我在这里等的。”
凌霜盯着他的篮子,突然按住了凌雪握剑的手。“沈砚之怎么会托你?”她的目光落在老汉的袖口——那里露出半截竹编的药篓,篓子边缘绣着朵极小的金线莲,是药王谷药童才会用的样式。
老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竹筒,递了过来。“沈公子说,若是见了两位姑娘,就把这个给你们。”他的动作很慢,手腕转动时,凌霜看见他耳后光洁一片,连颗痣都没有。
凌雪接过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在极痛苦的情况下写的——是沈砚之的笔迹。
“老药童耳后有痣,若遇假的,用砒霜拌饭。”
凌霜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三天前在祭坛外遇到的那个“老药童”,也是提着药篓,也是满脸皱纹,耳后同样光洁得很。那时候她只当是自己记错了,毕竟老药童十年前就失踪了,哪能这么巧突然出现。
“你是谁?”凌霜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缓缓站直身体,尽管每动一下,体内的子蛊就像在啃她的骨头,“影阁的人?”
老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慢慢抬起手,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脸——皱纹褪去,皮肤变得紧致,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