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正昌那一声悲愤欲绝的“趁火打劫”,余音还在梁上打着转儿。
他甩袖转身,步履踉跄,背影萧瑟,每一步都走得屈辱又沉重。
然而,他终究没敢踏出那道门槛。
范统那几句轻飘飘的话,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进退两难。
王京、家人、屠城……
每一个词,都像一柄千斤重锤,砸得他头晕眼花,心胆俱裂。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范统嗑瓜子的“咔嚓”声,一下,又一下,清脆,刺耳,像是在给这位高丽使者的尊严倒数计时。
许久,朴正昌那僵硬的身体,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了过来。
他那张原本还算俊秀的脸,此刻已经没有半分血色,嘴唇哆嗦着,眼神里是看不到底的绝望与挣扎。
“我……我需要……回禀我王……”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请便。”范统翘着二郎腿,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将瓜子壳吐在地上。
朴正昌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也似的冲出了魏国公府。
他走后,大厅里的气氛才为之一松。
朱棣一巴掌重重拍在范统的肩膀上,双眼放光,那兴奋劲儿,比打了场大胜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