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黏在了玄冰井底。
浑浊的池水平复了最后几丝涟漪,只余下沉尸般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星河的身体沉在刺骨的水下,仅余那只紧握着符剑的晶骨右臂固执地探出水面,指尖因过度用力绷得青,幽蓝的晶丝在惨白的皮肤下如同活物般缓慢游移。
冰髓的力量像脱缰的野马被强行拘束在晶骨之内,内部挤压的磅礴寒气让整条手臂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微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成满地冰碴。
对面石壁上,老者枯槁胸腔的起伏微弱到难以察觉。
乱遮掩下,那双眼睛却死死钉在自己左肩上那枚噬元透骨钉上。
钉子表面的裂痕在幽暗光线下如同龟甲纹路,蔓延的范围已经稳定下来,不再扩张,但也……不再收缩。
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
裂痕深处,原本被爆炸畸变能量撕开的间隙里,幽蓝的噬元符纹正闪烁着极度不甘的微光,如同黑暗中饿狼的眼珠,一点点、顽强地重新织补着破损的法则网格。
它们吸取锁链禁制泄露的寒能,吸食老者伤口渗出又被冻住的血珠灵力,出一种蚊蚋般的、令人头皮麻的滋滋声,像是无数微小的口器在疯狂吮吸。
修复度缓慢,但确实在生。
留给他们的时间窗口,正随着那滋滋的吮吸声,无情地一点一滴流逝。
老者喉咙里滚过一声压抑至极的低吼,像是困兽最后的咆哮被碾碎在喉咙深处。
他拼尽全力试图震动被玄铁锁链贯穿的琵琶骨,调动残存在干涸经脉里的那一丝丝微末灵力,冲击着钉子最深的裂缝,干扰符纹的重构。
每一次冲击都像在磨刀石上拖过神魂,带来难以想象的剧痛。
更多的污血顺着手臂断口处的冰晶缝隙渗出,很快又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暗红的冰壳。
可钉子上的噬元符纹只是光芒微微一暗,随即便以更加强硬稳定的态势闪烁起来——徒劳!
完全是饮鸩止渴的自毁!
可他现在能做的,仅此而已。
井口那沉重的寒铁栅栏无声地滑开了。
一道比井底寒气更阴冷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边缘,遮蔽了仅有的、微弱的光源。
看守者。
他没有立刻下来,而是沉默地俯视着下方这片凝滞的死域。
冰冷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测仪,一寸寸扫过被锁链禁锢的老者,扫过沉在浑浊池水中只露出半条手臂的楚星河尸体,最后落在那柄符剑上。
符剑剑身蒙着一层厚厚的冰晶白霜,连里面那枚冰封的雷核都失去了光泽,完全沉寂。
看守的目光没有停留多久,似乎只确认了一件物品的存在。
然后,他冰冷毫无情绪的声音在空洞的井壁间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水牢十三号,归列。”
这不是命令,而是冰冷的宣告,宣布一个流程的终结。
两个僵硬如同冰雕的守卫动作机械地踏入了池水中。
刺骨的寒气让他们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
他们木然地趟过浑浊的黑水,靠近楚星河的身体。
水波带动了楚星河的衣衫,那惨白的、失去意识的脸庞在水中沉浮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一个守卫俯身,动作毫无怜悯,粗暴地抓住楚星河那只正常的手臂,冰水浸透了他的皮革护腕。
另一人则去抓那只握着符剑的晶骨右臂。
就在那冰冷、带着厚重甲胄粗糙边缘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晶骨的瞬间,异变陡生!
符剑深处那枚沉寂的冰封雷核,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一个死而复生的心脏一次极其虚弱的后缩。
伴随着这一跳,一股冰冷的、微弱的、却又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