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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功赫赫,终丧体面!”
“靖难时朕三日不食、渴饮马尿,也不令将士见朕狼狈。”
“那晋景公竟死于粪坑,叫史官如何书?”
他俯身拾起令牌,指节泛白,金属棱角嵌入掌心。
“他不止羞己,更辱后世!”
“传朕旨!”
“工部重修营造法式,凡宫中起居、饮食、厕所,悉记尺寸材质,连踏板厚度都精确至分!”
司礼监太监忙应声:“奴才遵旨。”
“慢。”
朱棣转身,又扫过案上的皇明祖训,沉声道:
“再添一条——天下官衙依此规制。”
“凡敢敷衍,贬去修茅厕,让他知何为体面!”
奉天殿的檀香燃尽。
香灰如雪,轻覆金砖。
像极了替千年前的晋景公默哀。
朱棣立于窗前。
他看着宫外早春的柳色,忆起随父亲在应天劳作的旧事——洪武皇帝常言: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连军营茅厕都要亲验,灰土厚敷,不容秽气。
“张辅。”
他忽然问:“你说那晋景公临终时,可曾忆起他誓言‘保民如子’?”
张辅叩首,答得沉重:
“怕是忘了。”
“不然,怎会连自身都顾不得?”
“忘了。”
朱棣叹息,手抚窗棂雕纹:
“帝王之失,多在忘本。”
“忘了自己亦凡人,忘了举止关天下。”
“有人败于战场,有人陷于权谋,而他,却倒在了最荒唐的地方。”
解缙上前,神色肃然:
“陛下圣明,臣请将此事附于大典·帝王戒篇,以警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