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是被手机里的鸟鸣铃声叫醒的,不是那种尖锐的电子音,是她去年春天在公园录的,当时一只麻雀落在她脚边的长椅上,叫得脆生生的,她随手录了下来,后来就成了闹钟。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先在枕边摸索手机,屏幕亮起来,七点十分——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她猛地坐起来,头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上,心里头先慌了一下,昨天晚上改报表改到快十二点,定闹钟的时候好像手滑多按了个五分钟延迟。
赶紧掀开被子往卫生间跑,牙刷刚塞进嘴里,就听见窗外飘进来一阵桂花香,不是特别浓,是那种裹着晨雾的淡香,她顿了顿,含着泡沫往窗边凑,推开一点纱窗,楼下老王家的桂花树又开了,细碎的米黄色小花挂在枝桠上,风一吹,花瓣就跟着晃,像在跟她打招呼似的。
那点慌劲儿忽然就散了,她慢悠悠地刷完牙,对着镜子抹了点保湿霜,又从衣柜里翻出那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这件衣服是去年生日妈妈织的,袖口有点松了,但穿在身上暖和,像裹着点妈妈的味道。
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张阿姨的豆浆油条摊永远是最早出的,铁桶里的豆浆冒着白气,油条在油锅里炸得滋滋响,香味能飘到街对面。
“晓丫头,今天晚了点啊?”
张阿姨的手总沾着点面粉,递豆浆的时候会特意把杯耳转到她这边,“今天糖够不够?不够再给你加。”
林晓接过豆浆,指尖碰到温热的纸杯,心里也热乎:“够了够了,张阿姨您今天油条好像更脆了。”
张阿姨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那是,油刚换的,炸出来就香。”
她咬了一口油条,外脆里软,还带着点咸香,就着豆浆喝下去,暖乎乎的顺着喉咙滑到胃里,走在路上都觉得脚步轻了。
公交站台上已经有几个人了,大多是跟她一样的上班族,抱着手机低头刷着,只有一个老奶奶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手里拿着个毛线团,正织着一只小袜子,线是粉嘟嘟的,看着就软。
林晓站在老奶奶旁边,风有点凉,她把针织衫的领子往上提了提。
忽然,老奶奶手里的毛线团滚到了她脚边,米白色的线散了一点。
“哎呀,麻烦你了姑娘。”
老奶奶声音轻轻的,林晓赶紧弯腰把毛线团捡起来,还顺手把散了的线理了理,递回去的时候,看见老奶奶的手背上有很多皱纹,指关节有点肿,但织起毛线来很灵活。
“奶奶,您织这个是给小孙子的吧?”
林晓随口问了一句,老奶奶眼睛亮了亮:“是啊,我孙子下个月满周岁,给他织双小袜子,软和。”
说着,还把织了一半的袜子举起来给她看,针脚密密麻麻的,很整齐。
林晓笑了:“真好看,您孙子肯定喜欢。”
正说着,公交来了,她跟老奶奶挥了挥手,上了车。
公交上靠窗的位置还空着,林晓赶紧走过去坐下,把豆浆杯放在腿上。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暖融融的。
她看着窗外的街景,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开始黄了,一片一片往下落,落在人行道上,被早起的清洁工扫成一堆。
过了两站,上来一个抱着小孩的妈妈,小孩大概一两岁,睡着了,小脑袋靠在妈妈肩膀上,口水沾了一点在妈妈的衣服上。
妈妈四处看了看,没座位,只好扶着扶手站着,身体随着公交车的晃动轻轻晃着。
林晓赶紧站起来:“大姐,你坐这儿吧。”
妈妈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道谢:“太谢谢你了姑娘,你看这孩子沉。”
林晓笑着摇头,往后退了退,站在旁边。
小孩好像被动静弄醒了,揉了揉眼睛,看了林晓一眼,然后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