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集》,正是那本1983年版的,书角卷着她之前偷偷夹进去的银杏叶。
那天傍晚他们沿着护城河走,风把苏郁的围巾吹起来,沈砚伸手替她按住,指尖在她肩上停了停:“其实我早该走的,这个画室……”
“那你要去哪?”
她打断他,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颤,护城河的水在脚边流得很慢,像凝固的时间。
他没回答,只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塞给她,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她小腿,带着颜料未干的气息。
信封里是幅画。
画的是旧书店的角落,穿蓝布裙的女孩蹲在书架前,掌心托着本书,书页间飞出几只透明的蝴蝶,背景是层层叠叠的爬山虎,叶片间藏着细小的光斑,像散落的星星。
画的右下角写着行小字:“苔痕会记住每片落在它身上的光,哪怕光只是路过。”
苏郁捏着画纸的手颤,忽然想起沈砚说过的话:“爱是遇见,不是预设。”
原来所有看似偶然的相遇,早就在彼此的时光里种下了伏笔——他画里的苔痕,是她藏在旧书里的呼吸;她笔记本上的诗行,是他调色盘里未调开的温柔。
后来的日子像被雨水浸软的书页,轻轻翻过去就留下痕迹。
苏郁依旧在中学教语文,偶尔会在早读课上念起泰戈尔的诗,看学生们趴在桌上打盹,睫毛在晨光里投下细影。
她把沈砚的画装在相框里,摆在书桌旁,每当梅雨季来临,画里的爬山虎仿佛又开始生长,沿着相框边缘漫开,把回忆浸得湿漉漉的。
她没再见过沈砚,却在某个深秋的午后,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本簇新的《中国植物志》,扉页贴着片压干的苔藓,旁边是行熟悉的字迹:“苔痕换了新的角落,但光来过的痕迹,它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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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落下。
苏郁指尖划过书页间的苔藓,忽然明白有些遇见不必预见,就像苔痕遇见光,风遇见云,在某个被岁月浸软的时刻,自然而然地撞进彼此的生命里,留下连时光都擦不淡的印记。
她忽然想起学生们写的作文,其中一句歪歪扭扭的话浮上心头:“喜欢一个人,就像看见春天的第一片苔,说不出哪里好,但心里忽然就暖了。”
暮色漫进窗户时,苏郁翻开笔记本,写下新的句子:“爱是无数个偶然的叠合——在旧书店的书架下,在咖啡馆的薄荷旁,在暴雨突至的屋檐下,在画纸未干的颜料里。
它从不是预设的剧本,而是时光随手撒下的种子,在某个湿润的清晨,忽然冒出芽来,让整个世界都染上了温柔的颜色。”
巷尾的旧书店终究还是拆了。
但苏郁知道,有些东西早已在彼此的生命里扎了根——就像沈砚画里的苔痕,就像她藏在《飞鸟集》里的银杏叶,就像那些没说出口却彼此懂得的时光。
原来最好的遇见,从来不是刻意的重逢,而是当你想起某个人时,心里泛起的温柔,像苔痕上的光,轻轻的,却永远不会熄灭。
夜渐深了。
苏郁合上笔记本,望向窗外的星空,忽然觉得每颗星星都是一次遇见——它们在宇宙里漫无边际地飘着,却在某个时刻,让彼此的光落进对方的眼里。
就像她和沈砚,在旧书的霉味里,在咖啡的香气里,在颜料的斑斓里,遇见了彼此的光,哪怕只是短暂的交错,却让整个岁月都变得生动起来。
或许这就是爱的本质吧。
它是偶然,是巧合,是时光织网时不小心落下的线头,却在彼此的生命里,织出了最温柔的纹路。
苏郁忽然笑了,指尖划过沈砚画里女孩的梢——那个蹲在书架前的自己,永远不会知道,在抬头的瞬间,遇见的不只是一本书,更是一场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