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门口不肯进来,手指绞着裙角,我蹲下来问她怎么了,她抽抽搭搭地说找不到妈妈了。
陈叔往她手里塞了块绿豆糕,说别急,吃点甜的心里就敞亮了。
小女孩咬了口糕点,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伸手抓住我的衣角说姐姐你的围巾好看。
我这才想起脖子上还围着母亲织的紫围巾,入夏后一直没摘,汗渍把边缘的毛线浸得硬。
我们带着小女孩在巷子里找了两个小时,最后在邮电局门口看到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正抓着个卖的小贩说话,眼泪把睫毛膏都冲花了。
小女孩尖叫着扑过去,女人蹲下来紧紧抱住她,我看见她后颈有块月牙形的胎记,和小女孩耳后的一模一样。
陈叔站在旁边抽烟,烟头在暮色里一明一灭,他说当年他老婆也是这样,带着女儿去买糖葫芦,一转头人就不见了,后来找了三天三夜,在松花江的轮渡上找到了,女儿抱着根船桨睡得正香。
入伏那天热得像蒸笼,茶馆的竹帘被风吹得哗哗响,我把电风扇搬到柜台前,对着它直咧嘴。
陈叔不知从哪弄来个旧冰箱,里面冻着绿豆汤和酸梅汁,来喝茶的老头们都说这是神仙日子。
傍晚时分突然下起雷阵雨,雨点砸在青瓦上噼里啪啦,像有千军万马在屋顶奔跑。
我站在门口看雨帘,突然想起小时候和母亲在屋檐下躲雨,她把我护在怀里,说雨点是天空的眼泪,每滴眼泪都藏着一个故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停后我去巷口买酱油,路过废品站时看见堆成山的旧书,其中一本封面上有个女人在海边奔跑,长被风吹起,像要抓住天上的云。
我蹲在地上翻了半天,找出本泛黄的诗集,扉页上写着“生如夏花之绚烂”
,字迹被水渍晕开,像朵开败的花。
回去的路上看见几只萤火虫,绿光在暮色里飘,我想起小女孩说想看萤火虫,就把它们装进玻璃罐,放在茶馆的窗台上,像撒了一把星星。
秋天来得静悄悄的,老槐树的叶子开始变黄,风一吹就扑簌簌往下掉。
陈叔的咳嗽越来越厉害,常常坐在藤椅上喘半天,我劝他去医院看看,他总说老毛病了,喝碗姜汤就好。
有天我在灶台前煮梨水,听见他在里屋翻箱倒柜,出来时手里拿着个红绸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车票,日期是1965年8月15日,目的地是上海。
他摩挲着车票说,这是当年他和老婆约好去上海的票,后来女儿生病了,就没去成,再后来老婆走了,这票就一直搁在箱底。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冰面上走,脚下的冰咔嚓咔嚓响,远处有团火在烧,火光把雪地映成红色。
我跑过去想取暖,却看见母亲站在火里对我笑,她手里拿着毛线针,说丫头过来,妈给你补围巾。
我想往前跑,冰面却裂开了,我掉进刺骨的水里,挣扎着喊妈,突然被陈叔摇醒,他说你睡觉不老实,把被子踢到地上了。
我摸了摸脸上的泪,现手里攥着那块紫围巾,边缘的线头不知何时被人细细地补好了。
冬至那天,陈叔住院了,我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走,脚底下的瓷砖冷得像冰面。
护士说他需要手术,我攥着他给我的存折,手指在密码那栏停顿了很久,那串数字是他老婆的生日。
手术室外的灯亮了又灭,当医生说手术成功时,我靠在墙上滑坐在地,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毛线团,原来真的能绕出头来。
陈叔醒来后看见我,笑着说丫头,等我出院了,带你去看海。
春天来的时候,茶馆的屋檐下筑了个燕子窝,两只燕子每天飞来飞去,嘴里衔着湿泥。
陈叔出院后变得爱散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