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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住母亲枯瘦的手,现那双手上已经有了老年斑,曾经能做出精致苏绣的手指,如今连输液管都握不住。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砚秋学会了给母亲梳假,陪她做化疗,听她讲过去的事情。
原来父亲离开后,母亲一个人打三份工,把绣品拿到夜市去卖,为了砚秋的学费甚至卖掉了陪嫁的金镯子。
&0t;我不是反对你画画,&0t;母亲靠在枕头上,望着窗外的雪,&0t;只是怕你走你父亲的老路,吃尽苦头却一事无成。
&0t;砚秋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想起父亲最后寄来的明信片,上面是巴黎的塞纳河,右下角写着&0t;秋儿亲启&0t;,邮戳已经模糊不清。
母亲手术那天,砚秋在走廊里遇到疏月。
她不知何时赶来了,头上还沾着雪花,手里提着保温桶,&0t;我煮了南瓜粥,你最爱喝的。
&0t;两个女孩在长椅上并排坐着,砚秋把头靠在疏月肩上,闻着她围巾上的柠檬香,忽然想起高中时她们在画室偷喝奶茶被老师抓到的情景。
&0t;其实我妈也说过类似的话,&0t;疏月拨弄着砚秋的头,&0t;她说当老师稳定,可我就想教小朋友画画,你说是不是很任性?&0t;
母亲出院后,砚秋决定留在本地工作。
她在一所中学做美术老师,每天带着学生在校园里写生。
疏月考上了小学的编制,两人合租了银杏巷的老房子,推开窗就能看见当年的那棵银杏树。
每当备课到深夜,砚秋总会看见疏月端着热牛奶进来,&0t;大艺术家,该休息了,不然明天怎么给祖国的花朵上课?&0t;牛奶杯上的雾气模糊了眼镜,砚秋却觉得此刻的温暖,比任何画布上的色彩都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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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春夜,砚秋在整理旧物时翻出父亲的画谱,里面夹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子穿着蓝布旗袍,站在银杏树下微笑,间别着一朵白玉兰,身后是背着画箱的父亲。
原来他们也曾有过那样明亮的时光,像画纸上未被阴影覆盖的高光。
砚秋拿出调色盘,在画布上轻轻晕开暖黄色,那是记忆里母亲煮的小米粥的颜色,是疏月围巾的颜色,是银杏叶在阳光下的颜色。
去年秋天,砚秋在市美术馆办了第一次个人画展。
主题叫&0t;阴影里的光&0t;,展出的都是她这些年在困境中画下的作品:化疗室的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医院走廊尽头的落日,深夜画室里的台灯,还有银杏巷的雪和疏月笑起来时的酒窝。
开展那天,母亲戴着假站在人群里,指着一幅画对旁边的人说:&0t;看,这是我女儿画的,她小时候就爱蹲在地上画蚂蚁。
&0t;疏月举着手机在各个展柜前拍照,&0t;我要朋友圈,就说这是我未来的大画家室友。
&0t;
散场时,夕阳把银杏巷染成金色。
砚秋和疏月并肩走着,脚下的落叶出沙沙的响声。
&0t;你知道吗?&0t;砚秋踢开一片枯叶,&0t;以前总觉得委屈是块大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现在才现,它其实是颗种子,埋在心里久了,会长出意想不到的花。
&0t;疏月忽然停下来,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支全新的钴蓝色水彩笔,&0t;送你的,纪念我们终于学会自己扛石头的日子。
&0t;
路过当年的画室时,砚秋看见玻璃窗上贴着新的招生海报。
有个小女孩正趴在窗边往里看,鼻尖在玻璃上压出个小红印。
她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也是这样隔着玻璃看里面的学生画画,手指不自觉地在裤兜里勾